看到李岩居然没有被美色所迷惑,戒斋公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之色,但脸上依旧笑眯眯的:“哦……不知李公子所言何事?”
李岩一拱手正色道:“戒斋公,如今大明皇帝昏庸无能只知道宠信阉党魏忠贤和那信国公杨峰,这些年更是穷兵黩武,岂不闻国虽之大好战必亡,这也使得如今大明贪官污吏遍地民不聊生。
幸有闯王李自成不忍见天下百姓受苦,起义军举大旗,替天下穷苦百姓声讨此等无能之朝廷,如今义军随拿下了安庆府,但却苦于没有粮草,故而特遣李岩前来想戒斋公和安庆府的诸位仁人义士求援,希望诸公能伸出援手帮一帮咱们的义军。”
“哦……”
戒斋公手捋胡须面带微笑做思考状,过了良久才说道:“李公子,实不相瞒,世人都说江南富庶,但其实只是外人对江南的误解而已。
别的地方老夫不知晓,但安庆府数十年来的耕地已经逐渐减少,不少人甚至将良田改种了桑树养蚕,不少地方甚至还要从湖广等地购买粮食才能够维持本地所需,所以根本没有多余的粮食提供给义军。”
说到这里,戒斋公立刻看到了李艳眼中露出了失望之色和一抹淡淡的冷意,话锋随即一转:“当然了,闯王和李公子所率领的义军乃是为天下百姓而战,老夫等人若是没有一丝表示也说不过去。
这样吧,老夫仅代表我梁家向义军捐赠白银两千两、粮食三百石、二十头猪样,以为庆祝,还望李公子不要嫌弃。”
半刻钟后,李岩走出了梁府,早就侯在门口的护卫赶紧迎了上去:“军师,您跟他谈得怎么样了?”
李岩摇了摇头:“还不好说,咱们先去下一家。”
就这样,李岩一家接一家的拜访了安庆城内所有叫得上字号的士绅府邸,但得到的结果却让他很是失望。
这些士绅富户对于李岩的到来表面上很是热情,又是设宴款待又是派出歌姬陪酒,可一旦当李岩提到让他们出钱粮的时候,这些人全都露出了同一副嘴脸,所有人都开始冲着他哭穷。
虽然看在李岩的份上他们或多或少都意思了一下,但李岩统计了一下,今天一天下来要到的只有白银七千五百两二十三两,粮食九百石,猪样一百一十头。
之所以要到的白银居然不是整数,那是因为有一家士绅就捐赠了二十三两白银,气得李岩差点当场翻脸。
当夜幕降临,李岩有些悻悻的回到昔日的知府衙门如今的闯军大本营时,李自成和一众流寇头目早已等候多时。
看到李岩回来,刘宗敏不等李自成说话,抢先发问道:“军师今日亲自出马,想必收获颇丰吧,不如说出来让俺们听听?”
李岩沉着脸摇了摇头,对李自成拱手道:“闯王,李岩无能,辜负了您的托付,今日拜访了几乎所有士绅富户,只讨到了白银七千五百多两,粮食九百石,猪样一百余头。”
“哈哈……哈哈哈……”
刘宗敏忍不住大笑起来,“俺先前怎么说来着,那些土豪劣绅将钱财视为命根子,他们宁可将吃不完的粮食喂猪也不会给咱们这些苦哈哈吃的,又怎么会尽心帮咱们呢,现在你都懂了吧?”
李自成也面沉如水,虽然他原本也对李岩此次的游说没报太大的期望,但他也没想到即便是如今安庆府已经被自己攻占的情况下这些人居然还敢如此藐视自己。
堂堂一座州府的士绅们,居然只拿出数千辆银子、不到一千石的粮食以及上百头猪就把自己打发了,这是在打自己的脸吗?
“这些人是不是歌谣听多了,便真的以为俺们不敢动他们了?”李自成的脸色格外阴沉,目中流露出了阵阵强烈的杀机,“原本俺还打算好言相劝,但是现在看来,这些人除了刀枪其他的东西他们是不会懂的!”
夜已深,梁府内院的一间书房里,四五盏灯将诺大的书房照得很是明亮。
五十多岁的梁府主人,绰号戒斋的梁启晨端坐在太师椅上,在他的旁边则恭敬的站着名三十来岁的中年人,这个人便是梁启晨的大儿子梁云超。
梁启晨沉声道:“超儿,如今外头的形式如何了?”
梁云超恭敬的回答道:“回父亲的话,自打那些贼寇占领了安庆府后,除了四处搜捕官府的人之外倒也没做什么恶事,不过孩儿却是听说那些流寇正在四处搜罗粮食,孩儿担心他们迟早会再次找到咱们头上。”
“哼……谅他们也不敢。”
梁启晨冷哼了一声:“咱们江南可不比西北那些土鳖,自古以来江南的士绅便是一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连朝廷都不敢对咱们下手,他们一群流寇还能比朝廷更厉害不成?
他若是敢象在西北一样对咱们下手,他们在江南便会寸步难行。你以为今日那位河南府来的李岩为何对咱们这般客气,还不是因为他很清楚这里头的厉害关系吗?”
“可是……”梁云超迟疑了一下,自家老父亲的话虽然也有道理,但他心里总是有种不安的感觉。
“没有什么可是的,就按为父说的去做。你马上去联络白家、王家那些人,让他们将钱粮藏好,不要让那些流寇看到了,那些泥腿子成不了什么气候。”梁启晨加重了语气,“等过些日子将朝廷大军打过来,那些流寇自然便会烟消云散。”
梁云超不敢违背父亲的话,赶紧低声道:“是,孩儿这就去安排。”
正当梁云超准备安排人手转运粮食的时候,听到外头传来了一阵喧哗声。
很快,伴随着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外院管家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老爷不好了,外头来了一大群流寇,他们一个个穷凶极恶的二话不说便冲了进来,护院们上前想要与他们理论,却被他们全都杀死了,如今他们已然冲了进来见人就杀,眼看着就要杀到内院来了!老爷,您赶紧逃吧”
“什么……他们……他们竟然敢动手?”
“不好,爹……咱们赶紧逃吧!”
“走……马上从密道出去……”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