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质禅师?你怎么在这?还有,什么依约而来?我怎么听不懂?”
花解语听了圆质和尚的话,有些不明就里。
她的确认得圆质和尚,但见过他的次数并不多,无非两次。
一次,是在清风镇的时候,同相公一起去清风镇里赏灯,他们在镇里的客栈见过他,那时他为情所困,整个人疯疯癫癫的,花解语多少有些可怜他。
还有一次,就是在金鳞试的时候,他被心魔附体,整个人都入了魔,要不是相公施了手段救了他,只怕他已经一命呜呼了。
相公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与相公,才是熟识的。
按理说,他不该只单独跟自己说话,而应该跟相公他说话才对啊!
而且,“依约而来”这四字,太过引人遐想,总会让人误会出一段龌蹉难堪的故事来,若是相公是那小气多疑之人,那自己岂不是就这样蒙受了不白之冤,给活生生泼了一身脏水?
花解语觉得这圆质和尚这般对待自己救命恩人的女眷,实在有些孟浪了。
但她一贯是好脾气,只是躲到了自家相公的后面,冷冷地道:“圆质禅师,若有什么要紧事,你跟相公说吧!小女子和你,也没有什么约定!此番到灵虚庙,更不是什么依约前来。”
她的身子紧紧贴着林修然的后背,双手紧紧搂着林修然的右手,像个被吓坏的小姑娘。
林修然感受着她温柔小手的温度,觉得她过分天真可爱。
若不是见过她在那三年磨炼心性的日子里,曾眼都不眨地杀过无数强盗劫匪,只怕他还会把她当成许多年前宁塘县里的那个可怜小女孩。
只是,他又怎会不信任她?
对于圆质和尚神神叨叨的话,他只当没那么一回事。
“圆质禅师,不知你拦住我们,所为何事?”
林修然仍旧笑容满面。
他发现,自金鳞试后,他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圆质和尚了。
总觉得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情,但自己这对还算“火眼金睛”的眼睛,却是实在没能看出来什么。
这种感觉,就和自己看自家岳父那座坟一样。
乍看平淡无奇,再看亦平淡无奇,可总让人觉得未见全貌。
……
圆质和尚见林修然出声,不由将自己的目光从花解语的身上,挪到了林修然的身上。
“阿弥陀佛,林施主安好!”
圆质和尚一声佛号后,又道:“此番冒昧打扰,非有要事,不过是见花施主信守承诺,果然依约前来,感其虔诚,特来与她说几个字!”
“我和你没什么约定!”花解语又道。
林修然却是听出了圆质和尚的弦外之音,道:“哦,说几个字,哪几个字,还请明说!总不会要瞒着我吧!”
“那就要看花施主愿不愿意将这几个字,让与两位听了。”
圆质和尚望了花解语一眼,又望了林修然和洛馨儿一眼。
“你说便是,我相公听着呢!”
花解语将林修然搂得更紧了,那胸前的柔软紧紧贴着林修然的后背,两点殷红婆娑,让林修然很是受用。
圆质和尚却是对他们的这般亲昵视若不见。
他只是又笑了笑,双手合十,道:“既是如此,那小僧便将这八个字赠与花施主,至于花施主听与不听,从与不从,谢与不谢,全凭花施主自己定夺!”
“哪八个字?”
“前路非路,不如归去!”
圆质和尚说完,也不看众人的反应,转身便走。
“林夫人在东边厢房,你们自可去寻找!”
说完,他便真的转身离开。
不是入得庙中,而是下得山去。
似乎他在这灵虚庙中,就是为了等花解语前来,跟她说“前路非路,不如归去”这八个字。
……
“莫名其妙!”
一旁的洛馨儿,看着已然下得山去的圆质和尚,皱着眉头说道。
林修然另一旁的花解语,听了这话后,却是中了邪一般,眼神呆滞空空,忽然好一阵失神。
那失神的模样,直到林修然用手轻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她才慢慢回过神来。
花解语眼眸冉冉,捧着小脑袋,有些委屈地道:“相公,你干嘛打我?”
“还不是因为你傻,居然会信那些傻话,你归去了,能去哪?还不是得待在我的身边一辈子?”
林修然恶狠狠地道。
花解语已经从那阵失神中彻底恢复了过来。
她委屈地嘟了嘟嘴,道:“我才没信他的话呢,我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听着他这话,总觉得以前在什么地方听过,但仔细想,又实在想不起来。”
林修然听了她这话,又敲了一下她的脑袋,道:“想不起来,那就别想,你以后的路,我来给你趟平。”
“嗯!相公真好!”
花解语又乖巧地来了一场“带球撞人”,软软糯糯的温柔将林修然又是一阵撩拨。
好在这灵虚庙佛音喃喃、法相庄严,也好在林修然定力十足,这才按压下心头之火。
林修然赶忙将右手从花解语的软玉温香中抽离出来,道:“那个神经兮兮的圆质和尚说的那八个字,不可信,但有一件事他倒是没诓我们,母亲就在东边厢房中。想必她一定担心得紧,我们这就过去吧,莫让她再担心了!”
“嗯!相公,我们赶紧过去!”
花解语这才想起了那个喜她疼她的林夫人。
她以前是她的主子,现在,却是她的婆婆了。
她对她感激得紧,巴不得现在便见到她。
于是,花解语便一把拉着林修然,和洛馨儿一起往东边厢房赶去了。
……
另一边,山路之上。
一个个子矮小,黑黝黝的挑夫与圆质和尚并肩而行。
圆质和尚拈花而笑,悠然漫步。
挑夫见圆质和尚穿得破烂,却俊俏得跟个小姑娘似的,又见他如踏青女子一般拈花而笑,不由与他攀谈起来。
挑夫道:“禅师,你手上的这朵花,可漂亮得紧哩!这山上开了这么多花,要数你手上的这朵最漂亮!”
圆质和尚望了黑黝黝的老挑夫一眼,道:“非也非也,老先生,这山上最漂亮的花,不在我手上,在山顶呢。”
“哦,山顶?什么花?灵虚庙住持在庙前种的那缸莲花?那花还没开哩!”
挑夫摇了摇头,道。
“非也非也,老先生,那花,不是什么灵虚庙住持在水缸里种的莲花,也不是谁种的,她已经很久很久了,是天地诞生以来,世上的第一朵花。那第一朵花,就在山上,所以,她才是这山上最漂亮的一朵花!”
圆质和尚一本正经地道。
挑夫却不觉得他这话是一本正经。
天地诞生以来,世上的第一朵花。
这人,怕不是一个傻子?
他不再与他说话,快走几步,远离了他。
留圆质和尚一人,在山路之上,继续拈花而笑,悠然漫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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