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金甲傀儡一路轰杀,走到尽头。跟在后面的众人以为它会转身回来,纷纷停下脚步,准备后退。却在这时,金甲傀儡猛地一顿地,“咚”的一声巨响,踏得地面四分五裂,上顶的灰尘纷纷滑落,所有的铁门震颤不已。
然后“哗啦”的一声,混凝土的地板大面积地塌方,巨大的身形陷落下去。
“吼!”
一声仿佛远古巨兽的嘶吼,从地下传来,震得人耳朵发麻,似乎整座建筑物都在颤抖。
“叽叽叽!”“哇哇哇!”“嗷嗷嗷!”
紧接着,无数尖叫声在脚下响起,纷繁杂乱、刺耳难听。五人迅速后退到石墙的位置,远远地看着。
那巨大的金色傀儡,似乎在下面遭遇了什么,打得地动山摇。五个人挤在一起,如同巨轮下的一窝老鼠,惶惶不可终日。
不知过了多久,反正不是十分钟就是二十分钟,地下逐渐没了动静。整个楼道恢复了寂静,令人发慌。五人面面相窥,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就结束了?”老黄皮试探性地问道。
“快去看看符纸!”周福源最先反应过来,叫道。
五人争先恐后地冲到刚才的房间,手电筒照上去,那符纸还在,用朱砂书写的符文却消失了,中间一片空白。不难猜出,符纸上的灵力耗尽了
没了护身符,众人的脸上再次露出惶恐,轻手轻脚地退出来,关上门,回到石墙的位置。
“怎么办?”黄毛无助地问道。
“等呗。”张鹏说道,然后坐了下来,喝水吃压缩饼干。
接下来,五人又恢复了两班倒,睡觉的睡觉,值夜的值夜。
临睡前,张鹏对老黄皮和黄毛说道,“如果再发现你们擅离职守,我就把你们丢到下面去。”
“是是是。”“不敢不敢。”两人点头赔笑,都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
睡了几个小时,张鹏实在睡不着了,就和周福源聊了起来。
“老周啊,你又会开锁,又懂这么多,以前是做什么的?”张鹏好奇地问道。
“我啊……”周福源笑了笑,说道,“三十六行,行行干过。”
“可以啊。”张鹏竖起了大拇指。
接着,周福源说起了自己的往事。
他出身于华国西部的一个小镇,叫“岩峰镇”。那里是山区,戈壁地带,穷得要命。他的父母死于一场瘟疫,九岁就成了孤儿,出来外面闯荡。
他讨过饭,吃过垃圾,住过桥底,后来被个老贼收留了,教会他摸包、开锁。就这样,他混到了十四岁。他脑子比较灵活,知道十四岁就能判刑了,也知道小偷小摸始终不长久,就脱离老贼,坐上北海市的火车,到码头求生。
这些年来,他送过报纸外卖,做过擦鞋匠,也做过船工,出过海,做过盗版碟贩子,小区保安,五花八门,什么都不精,什么都会一点儿。再到后来,他有次帮人抬棺材进深山,一路上发生了不少事情,回来后发现这行还不错,于是做到了现在。
“你的公司主要经营什么业务?”张鹏问道。
“什么业务都接,只要能赚钱,又不犯法,也不危险。”周福源回答。
“这个怎么说?”张鹏问道。
“说好听点儿呢,叫顾问公司,说难听点儿呢,叫万金油,基本上就是收人钱财,替人消灾,做点儿别人不愿意做的脏活儿。”周福源说道。
“以后多多合作,有什么好项目,别忘了兄弟啊。”张鹏朝周福源伸出手。
“哎呀呀,怎么好意思呢。”周福源紧紧地握住他的手,认真地说道,“像张鹏兄弟这种为人直爽,讲义气,又福运通天的高人,老周巴结还来不及呢。”
“真的?”张鹏似乎不太相信。
“那当然了,老周虽然懂得不多,但也能看得出来,张鹏兄弟的头顶有金光呈现,乃是帝王之象,将来必成大器。”周福源奉承道。
“但有人说,那颜色偏土黄,乃是淫邪之气。”张鹏有些郁闷地说道。
“哎呀,那是学道不精者,或是精神分裂,满口胡言乱语。你就当他是三岁小儿,信口雌黄,说屁话。”周福源说道。
“那个……”张鹏摸了摸鼻子,显得有些尴尬。
“那个啥?”周福源问道。
“说这个的,是莲花山的静音师太。”张鹏说道。
“这……”周福源皱着眉头,略显迟疑。静音师太是得道高人,肯定不会乱说话,当即改口道,“历代君王,有哪个是不淫邪的?纣王,荒淫无道,董卓,酒池肉林,刘婵,乐不思蜀,隋炀帝,穷奢极欲……”
“等等,你说的这些,不都是坏人吗?”张鹏打断他,问道。
“自古以来,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老实人就是绿茶婊成了黑木耳的归宿,老好人就是救蛇反被蛇咬死的农夫,有意思吗?”周福源反问道。
“唔……”张鹏面露斟酌。
“管他好人还是坏人,千古流芳还是遗臭万年,活着的时候牛逼就行了。”周福源说道。
“太坏了也不好吧……”张鹏迟疑道。
“古人云,正中自有三分邪,不迂腐,真性情,那才是最好的。”周福源说道。
“你这么一说,好像我真是这样的。”张鹏笑了起来。
“那是那是……”周福源也跟着笑了起来。
“老周啊,我觉得你有宰相之才。”张鹏忽然说道。
“差远了,差远了,兄弟谬赞,谬赞。”周福源谦虚地说道。
“你为人沉稳,处事大气,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古通今,深研哲学……”张鹏一口气,说了十多个成语出来。
听着两人互相吹捧,一旁的李春生忍不住翻了下白眼,随后从背包里取出几块医用棉纱,搓成团,塞住耳朵。
两人惺惺相惜,吹得口水都干了。后来张鹏有些累了,就扭了扭脖子,靠在墙边上,继续睡觉。
四周依然静悄悄的,负责值夜的李春生不时打开手电筒,照向通道尽头的大坑。野外手提灯的光线很弱,能见度也只有二十来米。他总担心,大坑里会爬出什么东西来。
可是,手电筒的光束越来越弱,快没电了。他再用了一会儿,彻底没光了,只好换上备用电池。按照周福源的方案,只能同时使用两支手电筒。现在还剩四个备用电池,等会再换一个,就只有三个了。
在这种地方,一旦失去照明,后果将不堪设想,估计吓都吓死了。
数小时后……
睡着睡着,张鹏忽然被摇醒过来。
“快看……”李春生压低声音说道,然后打开手电筒照向通道。
白炽的光束中,出现了一具干尸,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怎么回事?”张鹏问道。
“我每次关手电筒,它都会向前移动一段。”李春生说道。
“什么!”张鹏吃了一惊。
李春生抬了抬手,朝远处照去,后面还有十几具干尸,同样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你知道是什么吗?”张鹏问身边的周福源。
后者摇了摇头,精神有些颓然。
李春生照着五十多米外的干尸,脸色发白,冷汗布满了额头,显然心里也很害怕。
张鹏禁不住地想到,万一手电筒没电了……
他只觉得一股凉气,由头吹到脚,起了身鸡皮疙瘩。
小云,小飞,快来啊,哥要死了。
他在心里召唤着,但这并没有什么卵用。唯一能召唤的媒介——手机,信号为零。
可是,祸不单行。他渐渐地感觉到,空气变得有些闷热。发现这点后,他整个人都不好了。因为这种感觉,不是空气升温了,而是缺氧!
真是陋屋又逢连绵雨,破船又遇顶头风,脑门上写满了黑字。
不行,决不能坐以待毙,临死也要搏一把。
绝境之中,张鹏的狠劲被激发出来了。他摸了摸身后的黑星,下定决心,迅速叫醒了还在睡觉的黄毛和老黄皮。
“起来起来,都给我起来!”
两人醒来后,他简单地说了下对策,就是走过去,打!
活人怎么能怕死人,没天理了。
接着,张鹏拔出手枪,双手持着,缓缓靠近。李春生跟在侧后方,用手电筒照着,手里握着铁撬棍。再后面是拿着砍刀的黄毛和短棍的老黄皮,然后是提着手提灯的周福源。
距离三十米左右的时候,尸体突然动了动。众人立即停下脚步,原地观望。
张鹏手心里全是汗,不时松开一只手,在身上拭擦。
他眼角的余光,看见李春生和黄毛都面露惶恐,紧张得不得了。这两个可是主力,不能让他们没了胆气。
想到这里,张鹏低声说道,“我要开枪了。”然后瞄准尸体的头部。枪械的好处,就是距离远,试探一下,也就一发子弹。
三点成一线的瞬间,张鹏用力扣下扳机。
“嘭!”
枪口喷出耀眼的火舌,照亮了整条通道。尸体的头部应声而爆,头盖骨被掀飞了大半,黑色的液体向后喷溅,呈现出漏斗状。
火药的味道弥漫于四周,令人精神一振。
“爽!”黄毛兴奋地大叫起来。
“弄死它!”李春生大喝一声,士气急速回升。
“我看也没什么,比游戏里的丧尸弱多了。”张鹏说道。
“有道理。”“干!”“砍死它们!”李春生、黄毛、老黄皮三人迅速戴上手套、口罩和遮阳帽,冲过去砸尸体的脑袋。
“死都死了,还敢跟爷爷玩。”“滚回地下去!”“胁逼!”不一会儿,三人就将通道内的尸体全部爆了头,腥臭的黑色液体溅得到处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