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亮槊锋如同散发白光的闪电一般贯入成廉喉头,而后极速拔出,带出大股尚散发着热气的鲜血。
两人的对决画上了句号。
而此刻,另一场搏杀,才刚刚开始。
隆隆闷雷声响过,一阵强风裹挟着强烈的血腥气吹了过来,赵云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中马槊,迎上了对面敌将的投来目光。
火炭一般的战马,血迹斑斑的方天戟,以及那似饿虎的眼神,当是驰名九州的吕布无疑。
“喀啦啦”,一阵似乎要将天空撕裂的雷声响过,接踵而来的闪电下,须发皆张的吕布显得更富凶煞之气。
“驾驾驾!”吕布急催战马,冲杀而来。
就算是在人声嘈杂的战场上,赵云在十丈开外都将他如同惊雷一般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就在约莫四五丈远的地方,赤兔马腾地而起,如同带火的陨星一般飞速射向赵云面前。与此同时,吕布手中兵器也迅速劈下。
“当”地一声,槊杆架住画戟侧刃,吕布神力再加上马匹飞窜的动能,虎口处一阵撕裂般地疼痛攫住了赵云的心脏。
然而如此迅猛突进的负面影响,就是连人带马的重心都不太稳当。
赵云忍住剧痛猛地将槊杆往前一推,画戟就被顶了回去,马上的吕布身形也微微后仰了一下。
不过白驹过隙一瞬,赵云手中长槊已变挡为刺,攻势凌厉,直取吕布喉头。
吕布手中画戟划出一道优美弧线,朝槊杆凌空劈下。瞬间,汪洋沸腾,群星坠落,万峰崩塌,似上千个太阳同时在空中爆裂,如数万道闪电一齐于云上炸开。一道此生都未曾听过的巨响,伴随着大片四散的火花,向赵云的耳膜轰炸而来。
槊杆与戟锋相交处,力量与速度造成的瞬间的高温,急速加热空气,使得空间似乎都发生了扭曲。
二将互相角力,一个想将兵器抬起,一个想将对方压下。两人的牙齿都咬得咯咯作响,腮帮子上的肌肉不住抖动,似乎随时都要发生痉挛一般。
两个人,四只极其健硕的手臂,都在不住抖动。汗水如泉涌一般在双方脸上,背部,腰腹冒出,两边都在不断地逼近着自己的极限。
不能再这么无限地僵持下去了。
赵云佯作不支,略略减弱手上力气的同时开始蓄力,槊杆也开始缓缓向下沉去。
就是现在!赵云将马槊猛地一沉,而后迅速上升,短时间内爆发出的寸劲将画戟打的向上移动了约莫一尺有余。
趁着这个间隙,槊锋疾驰向前,冲往吕布心窝。
吕布见状急忙侧身,同时偏转画戟,戟锋由马槊上方迅速来到了其侧面,而后猛地一拨,将之挑开,化解了危机。
双方如此往来战了将近四十合,竟没能分出胜负。
正在这时,解决完成廉的张郃在又杀了一阵后,也策马往这里奔来。
顿时,本来的双方对攻之势,立刻变成了二将进攻为主,吕布时而瞅到空子进行反击。
前方杀得难分难解,吕布军后,一幕奇怪的景象却在上演。
徐锋正领着九原军其余部队,横亘在袁军主力与吕布部众之间,严阵以待。
袁军前进到九原军阵前后,在弓手的射程外停了下来,再也不肯前进半步。
袁绍的中军大营内,一场激烈的争辩正在上演。
“主公,吕布虽然跋扈无礼,然而眼下他确实凭着三四千兵马,就同对面一万多骑兵杀得难分难解。据探子来报,此战九原军骑兵不过两万,这时徐贼手中骑兵至多不过七千。骑兵乃九原贼第一凭恃,而今大部为吕布所吸引,主公若率兵冲出,定大有斩获!”田丰几乎是涨红着脸劝谏着袁绍。
袁绍也很想一挥手臂,喝令众人冲出。
只是这堂上众人,不少与高干私交甚笃,方才高干因吕布执意不献出赤兔,差点丢掉性命,因此一提到救援吕布,他们大多头摇得像泼郎鼓,连声反对。
袁绍顾忌诸将意见,因此始终没有发出号令。
突然,文丑从地上起身,走向了门外侍卫,噌地一声拔出起腰间利剑。侍卫目瞪口呆,却不敢对身形魁梧骁勇过人的文丑有丝毫反抗。
“诸人有敢言不出兵者,文丑请以此剑斩之!”文丑跪于地上,上身立起,横眉怒目,须发皆张。
空气骤然变得紧张,一名将领也毫不示弱地站了起来,怒喝道:“文贼敢尔!竟于州部面前搬弄刀兵!”
文丑看着堂上仍是一言不发的袁绍,几乎要气得背过去:这个主公,总是要别人推着他才能走,推时力气小了不行,还必须得用出全力。
只有铤而走险了。
一股澎湃之气从脊柱直升脑门,文丑握住手中铁剑起身,走到了那名将领面前,手中利箭已被高高扬起。
“不得放肆!”袁绍猛地一拍几案,“文丑收起刀兵,全军列阵,预备出击!”
“另,文丑目无上官,公堂之上舞弄兵器,着革去本兼各职,戴罪留任效力!”没办法,文丑今天已将所有高干同党得罪了个遍,能这样已经是袁绍对他的最大保护了。
众将心中依旧不服,只是文丑今日竟如此大胆,主公又下了命令,只得乖乖领兵出征。
“袁绍小儿终于下定决心了吗?”骑在马上的徐锋面带笑意,指着开始动作起来的袁军,对身旁将领们说道。
“弓手,准备!”他一声令下,近万弓手立刻动作起来,动作整齐划一地开始搭弓上箭。
“杀啊啊啊啊!”数万步骑怒吼着朝九原军冲杀而来。
“放箭!”徐锋手臂高高举起而后急速落下,军旗立刻开始舞动着传递命令。
瞬间,几乎遮天蔽日的箭矢朝袁军冲在前头的骑兵飞去。
立刻,无数声惨叫从袁军的骑兵集群中传出,死者被踏作肉泥,生者痛苦地在密集的马蹄下翻滚挣扎。
而后,弓手们再次搭弓上箭,又是一轮齐射。两次攻击下来,袁军骑兵已伤亡近千。
眼看着袁军骑兵与己方的距离不断缩短,徐锋大吼道:“弓手撤下,中军骑兵,迅速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