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瓒回到府内,顺便换了套常服,不多会儿,公孙亮领着诸位将军到了,到得府上的,其实也是他真正最后的班底了,其他的将军官吏,或弃或散,早也已经离他而去,不过这一切,都无所谓了,他也不再怨忧那些人了。
或许是人之将死,其心也善吧。
“关长吏、田从事(田楷,奉公孙瓒命守青州,青州失守后回幽州在公孙瓒麾下领从事职。)、单将军,其他诸位将军,今天把你们请到这里来,是有一件事需要商议的。”
座下诸位将军纷纷看了位居首座的公孙瓒一眼,表示好奇,独关靖、田楷只彼此看了两眼,就正襟危坐,好似早有所料,见满座恢复平静,关靖首先站起身道:“蓟侯!现在我军只待少将军安然带领黑山张燕军到来,就可以解易京之危机,何必还要以身犯险呢,蓟侯,慎重啊!”
其他将军听此一言顿时恍然大悟,就连公孙瓒自己也不由得佩服关靖的智慧了,凭借一个他的临时打算就能猜到上一世他的真实想法。不过,谁也不知道的是,公孙瓒也早已不是上一世的那个他了。
“关长吏说得确实不错,以身犯险却是现在最不可取的事情。”毕竟这种事情就算重来一次,只怕成功的机会也很渺茫。
“不过,今天我要说的,却不是这件事情。”
听到这里,满座都哑然了,不是此事那是何事,难道蓟侯又有了什么“奇思妙想”。
“我公孙瓒有罪!”
“蓟侯......”关靖、田楷、单经站起身道,公孙瓒摆了摆手。
“坐下,坐下!”平复了一下心情,公孙瓒继续说道。
“外面的情况如何我也是知道的,界桥一役的时候我小视了天下英雄,小看了袁本初,我甚至也知道当年你们对我除掉刘虞是有怨言的,今日之祸,他日之因。这才有刘和、鲜于辅带兵侵我后方,前面又有袁绍袁本初,致使我军四面皆敌,如何不败。”
“不过,除掉刘虞我是毫不后悔的,北方的边患,自古有之,哪个不是肆意掠夺破坏我大汉边境安危的,如果是天下大安之年,对异族怀柔这本就是应该的。但是,如今天下大乱,天子为诸侯所挟之如玩偶,四百年的大汉江山,早已名存实亡,在这样的背景下,诸侯养兵自重,这也不是我一个人在做的,连自己人都内斗不休,试问异族又怎么会不动想法。我始终觉得,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刘虞这个人我是知道的,排除他个人与我政见不和,其实也是个蛮和善的人,生性节俭、性情温和,为政宽厚仁慈、安抚百姓、深得人心,要是换个时代我一定不会选择与他做对手,甘愿做他马前卒,供其驱驰。”公孙瓒顿了一顿,才继续道。
“但是,现如今的天下,也早已不是汉光武帝中兴,天子赢弱,十常侍与外戚为权势争斗不休,全然不管百姓的死活,这才有黄巾之乱,董卓之祸,连现如今的曹孟德,也不过董卓第二,试问这样的朝廷、汉家天下,又哪里还有什么希望,汉室当亡矣!”
“既然时代如此,我自然也不甘人后,要与这天下争这一争。”
“可惜,我与袁本初一同夺取冀州韩馥的领地,结果被他捷足先登,派从弟公孙越去质问,这匹夫竟直接害我从弟,界桥一役,我当面质问,竟又招其埋伏,害我痛失严将军,更损失我几多白马兄弟,还好最后子龙带人救我,拦下了文丑,我的援军到达,这才没有彻底败亡。”
提起赵云赵子龙,众人皆点头称赞。
“是啊,子龙将军确实乃人中龙凤,想那文丑成名河北已久,河北四庭柱个个人杰,他能抵敌文丑五六十回合不分胜负,再加上年纪尚浅,又知忠义,端的是前途不可限量了。”田楷点头应道。
“嗯。”提到子龙往事,公孙瓒也不由会心一笑。
“不过这件事倒也和子龙无关,现今的我军的形势严峻,诸位将军也不言自知,虽然我去请了我儿公孙续前去联系黑山张燕,不过他们至今仍未到来,而袁本初又近在咫尺威胁我等,若不能脱困而出,只怕覆灭只在旦夕之间。我只恐我军久困必败矣”
“蓟侯!”众位将军皆站起而立,担心着公孙瓒的精神状态。
公孙瓒摆摆手,示意他没有问题。
“你们坐下吧。”
“是!”
公孙瓒整理了一下头绪,终究还是选择说出口,“诸位将军,其实到了今时今日,诸位也已经对我尽了人臣之义,想我往日,在这易京小城之地,囤积粮谷三百万斛(取自百度百科,三国以前1斛=1石,为了计量方便大家理解,以后直接取石为计量),疏远尔等,又让妇人习为大声,以传达命令。”
“纵有万般理由,但排斥上官刘虞,嫉贤妒能,却是我之过也。建筑易京要塞,以为如今天下四处征战,而袁本初也不可能在这里与我相耗,又疏远将士,用妇人为之传声,以为无人可以害我,终究还是坐困孤城,反受其累,我之过也。将士有难临危而不救,不能作为一个合格的统帅,也不怪你们弃我舍我而去。今天将士们若是或降或逃,都是有得出路的,不必与我共存亡。”话毕,关靖面色发红而立。
“蓟侯,我觉得不妥。在座的诸位将士哪个不是从您起兵时就开始跟随您南征北战,又有哪个不是仰慕将军你的武勇仁义而自供驱驰,我们也都是自愿与将军共存亡的,再者,现在也并没有到最危险的时候,在外有少将军领张燕五万大军不日即到,易京危机旦夕可解;在内,我军仍有五千骑兵待命,而反观袁绍步弓马骑总总也不过五万余兵马而已,这也不是没有机会的。”
“关长吏一席话确实解我困惑,不过我们又要怎样张燕军取得联系,要知道,如果不能取得联系,将士们又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再者,现在易京看似安全,其实在外袁绍必然日夜不想着破此要塞,再坐困孤城,我们是早晚必败的,必须得想办法先突围出去才行”说道这里,满座寂静,是啊,现在这种情况,又有什么办法可以突围出去呢,而不能突围出去,以现在的情况,只怕袁绍还当真可以找到办法破城。
这样子寂静了好一会儿,就在大家都在绞尽脑汁想着脱困妙计的办法的时候,突然有一人大声开口:“蓟侯,我想到一人。如果有他相助必能助我们脱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