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那断戒阁左督管相对而坐的张还生见她宛如枯树皮般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与之前肃穆、冷淡神情全然不同渴望之色,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心中暗暗想到:“这断戒阁左督管也不知道多少岁了,怎么还会露出如此渴求的表情,真真是让人浑身的不自在。”
表面却只能干笑着说:“听起来左督管是想要自己讨些好处,而非是给齐国对吗。
我原以为阁下是一心为国,呕心沥血的人物,却原来也有私欲。
不过俗语有云,人不为己天诛地,若是督管真有能耐奏请齐王,将我张国变为齐国饥民疏散之地,那我自然愿意付出厚利,作为交换,只是不知你想要些什么呢?”
“我要你未来毫无保留,全力相助作为代价,”断戒阁左督管闻言毫不犹豫的答道:“也就是说,有朝一日无论对手是谁,多么强大,只要我开口了,君爵连同麾下所有的外道护法、武者、修士、兵卒都需不计后果的作为臂助出手相助。”
张还生听到这话马上头摇个不断的说道:“我要答应了如此苛刻的条件,岂不是一辈子都成了你的打手,不可,不可,万万不可。”
断戒阁左督管自然知道自己开出的条件根本就是异想天开,所以被张还生拒绝后没有动怒、气馁,而是轻笑着说道:“这谈条件吗就是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君爵既然觉得我要求苛刻,那便说说自己能付出何种代价吧?”
张还生闻言沉吟许久,伸出两个手指道:“左督管既然想让我未来全力出手相助,想来必然是有自己的原因,那这样吧,你每从炎黄运二千万丁口到我张国,我未来便无论敌手是谁,都携着所有部属帮你全力出手一次。”
断戒阁左督管听了张还生如此狮子大张口的条件,亦连连摇头道:“君爵玩笑了。
若是你已经有了那中古大德须弥生的伟力,我用二千万丁口换你一次全力相助的机会倒也不亏,可依着现在的实力却未免胃口太大。
像我齐国在黄册的庶黎也不过就四、五亿人,就算都给了你也只值你出手二十余次,这岂不是亏的…”
“以督管的身份、权势,未来需要我全力出手时,又怎么可能是做甚小事,”张还生闻言脸色一整打断了那左督管的话道:“只怕相助一次便有身死、国灭的可能。
哪里会那么幸运,有二十多次的机会可用。”
听到这话,断戒阁左督管微微一愣,望向张还生的目光不觉变得肃然,沉声赞道:“君爵有古君子之风,未做应承便先思尽力,让人钦佩。
不过二千万丁口换取一次出手之机,实在太甚,便减为五百万如何…”,开始认真的讨价还价起来。
之后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商议许久,最终两人定下,除去密约许诺的丁口以外,齐国每多运七百五十万饥民给张还生,他便欠下断戒阁左督管一个需要全力出手相助的人情。
此外,年末姜氏脩垦部的副总管率人押送百万奴人至张国时,张国人马需与齐国断戒阁一起出手,擒拿姜氏属僚。
密盟不落文字,按照炎黄古礼击掌三声为记,紧接着以先祖之名指幽冥立誓后,张还生便施施然告辞,扬长而去。
而那留在雅室的断戒阁左督管再次来到窗棂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本来苍老的面容突然间缓缓改变,不过十几息的功夫就变成了一位眉黛如画,风华卓绝的年轻美人的模样。
与此同时,一个高大、魁梧,身穿黑绸长衫,头戴斗笠掩住面容的身影在她身后毫无征兆的闪现了出来,沉默许久,轻声说道:“君女心血来潮之下,如此冒失的和那张爵缔结暗盟,未免有失明智了。”
化为绝色佳人的断戒阁左督管闻言并未回应,而是头也不回的开口反问道:“庞师乃是大修为者,可能窥破那张国君爵的根底吗?”
“那张爵修行的功法乃是人间绝顶,”那魁梧人影沉吟着摇摇头道:“想来应该便是那《真如弥勒经》,至于修为吗,初时以我看来最多也就是人阶高品,可等他驱使天道之力时,我却又感觉竟然比我还要自如,委实让人看不出虚实。”
听到这个答案,断戒阁左督管转头望着那魁梧人影淡淡一笑道:“既如此那便不算冒失了。
庞师乃是我和阿弟的座师,便是碍于有着朝廷大供奉的身份,不能加入到夺储之争中,料想心里也是偏向阿弟的,我们能得到这样的强助未来…”
“君女不要说了,”那魁梧人影闻言长长叹了口气,打断了断戒阁左督管的话道:“我与你母妃自幼一起长大,又从小便管教你与九王子修行,自然是想要你们好的。
若非如此,你也不会三番两次奏请大王,将我派来作为自己的臂助,就不要再这样试探了。
今日之事我什么都没看见也没听到,只提醒你一句,那张爵高深莫测,你与他结交千万要小心行事,还是谋后而动为好。”
“依着我的性子也想要万事谋后而动,”断戒阁左督管听到这话苦涩的一笑道:“可若真这么做的话,很可能一个机会都抓不住,现在困在深宫高墙之中,像那些只会描眉画眼的姐妹一般,锦衣玉食的等着做大齐联姻的筹码。
这样一来母亲的大仇,阿弟的前程也就彻底没了指望。”,说着她身形渐渐有实转虚,光天化日之下竟变成了一道模糊的黑影,声音变得极为沙哑、阴森,“总之我一切自有打算,只望庞师能在不违幽冥之誓的情况下,助我一臂之力。”
那魁梧人影叹息着点头应允了一句,“你既有成算我便不多说什么吗,至于相助,只要是我能做的,必然不遗余力。”,之后也虚化成了黑影之形,阴测测的说道:“时间已经不早,咱们还需潜去码头与新来的几位管事见面,这便动身吧。”,与那左督管一前一后穿墙过壁,消失的不见了踪影。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