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以莫县丞为首,和县里的一些宿老给曾毅接风,而王主薄这个时候仍旧没有露面。
曾毅相信,王主薄肯定已经得到消息了,毕竟在县里掌权这么多年了,若是县内没几个他的心腹那才算怪了。
可也正因此,王主薄的行为也等于是和曾毅彻底的翻脸了,丝毫的面子都不留。
毕竟连接风宴都不来,那还谈什么面子?
第二天一大早,曾毅领着曾宣去了知府的衙门拜见。
毕竟是府县同城,哪怕心里明知两人之间不可能有什么缓和,这是立场原因,可该有的礼节还是不能少的。
这一点,王主薄就没做到,也能从此看出王主薄的格局还是太小了。
这若是放在京城,除非是真正的不死不休的对头,若不然该有的礼节是绝对不能丢的,这也代表了一个人的心胸和涵养。
知府衙门前的衙役在曾毅表明身份以后,进去通报不过盏茶的时间就出来了。
“知府大人请大人您前去二堂。”
这衙役的态度倒是十分的恭敬,虽然心里知道外界传闻自家知府大人不喜一城当中两个衙门,怕分享了官运。
可这些和他这些小小的衙役没有什么干系,他就是个小衙役罢了。
“劳烦了。”
曾毅冲着传话的衙役拱了拱手,知府选择在二堂见他,这倒是没什么毛病,毕竟衙门的二堂原本就是见客的地方。
衙役领着曾毅到了二堂前,便不再进去,他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曾宣自然是不能进二堂的,所以在二堂外候着,不过里面说话之类的,外面也听的清楚。
“曾县令到了,快快请坐。”
曾毅刚进了二堂,端坐在二堂首位的中年男子就满脸笑意的冲着曾毅拱手,道:“早就听闻咱们乌程县从翰林院那边来个了县令,只可惜今个方才得见,贵县一路辛苦了啊。”
知府葛飞昂的态度十分的友善,若是不知道他是严家的人,曾毅指不定还真就被他的这态度给迷惑了。
“下官昨个到的衙门,原本想着昨天就来的,只可惜后衙连个沐浴的地方都没,又不敢不修边幅前来,怕惊扰了大人您,只能耽搁到今日了。”
曾毅同样满脸笑意的回话,十分的客气,这其实就是官场,有些事情心里清楚,可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
像是王主薄那般的,这一辈子怕也就只能止步与一个主薄了。
“快坐,快请坐。”
葛飞昂指着椅子连连开口,只不过自己却仍旧是坐在椅子上没有起身,由此,其实也是可以看出些端倪来的。
“早就听说朝廷要给咱们乌程县派来一个知县了,只是没想到竟然会是翰林院的才子,初闻此消息,本官可是激动的很啊。”
葛飞昂满脸笑意的看着曾毅落座,抬起右手拍了拍左胳膊,笑着道:“我这个知府也不过才是三甲出身,是远远够不着进翰林的边际。”
“贵县如此年轻,就已经在翰林院待过了,日后前途怕是不可限量啊。”
“正好,咱们这知府和知县的衙门同在一城之内,也没离多远,日后贵县可要多来本府这走动走动。”
“本府虽然年长几岁,可这诗词怕是不如贵县这翰林出身的高才啊。”
葛飞昂笑眯眯的说着,一副和善的面容。
曾毅连连摇头,苦笑道:“大人您就别编排下官了,下官虽是翰林出身,可到底年轻气盛,这经验也是不足,更何况,既然为官,自当以民生为重,诗词歌赋反倒是要放在一旁了。”
“下官初来乍到,且未曾有过独挡一面的经验,日后还要大人您多多提携,若是下官有不对的地方,大人您可一定要提醒下官。”
盯着曾毅的脸色看了许久,不见丝毫做作的样子,葛飞昂方才开怀笑道:“贵县谦虚了。”
葛飞昂只以为曾毅年轻,好糊弄,可却根本就不知道对于曾毅而言,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领早就在前世就练的炉火纯青了。
别说是这么一番谦虚恭维的话,就算是指鹿为马曾毅都能说的天花乱坠还不带脸红的。
“贵县这乌程县算是咱们湖州府内数一数二的富裕县了。”
葛飞昂笑着开口,不过这话听起来却是要给曾毅介绍一番乌程县了,这让曾毅有些疑惑,毕竟一个知府没必要和一个知县介绍这些东西。
不过,曾毅很认真的当了一次忠实的听众,只是笑眯眯的听着,没有开口说话,等着葛飞昂继续往下说。
“乌程县富裕,民风也算淳朴,这些年来,也没什么大的案子发生。”
“这可全都是贵县县丞和主簿两人的功劳了,毕竟贵县县令的位置空缺了这么些年,平日里,县里的事情都是这两人在处置的。”
“贵县初来乍到,若是有些不懂的,可以问问这两人,毕竟县里的事情,本府也不是知之甚详的。”
曾毅点头,葛飞昂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他若是还听不明白是什么意思,那也就白活两世了。
这其实就是在提醒他了,莫县丞和王主薄两人这些年来劳苦功高,在县里也算是颇有威望了,他这个县令就算是要动他们,也要好好考虑考虑,别动了之后,惹出什么乱子来。
而曾毅昨个动的,也就王主薄一人,相反还给莫县丞加权了,由此可以明了知府这番话是什么意思了。
这是提醒曾毅,同时也是威胁。
“下官记下了。”
曾毅笑眯眯的道:“下官尚且年轻,自然该向年长之辈请教。”
“大人平日里忙着府里的事情,不知县里之事,也是常情,往常乌程县县令空缺,大人您百忙之中肯定也是惦记着的。”
“如今下官已然上任,万万不敢在让府尊操劳乌程之事,若不然下官心里愧疚不安啊。”
曾毅这一番话说的四平八稳,看似是在为葛飞昂歌功颂德溜须拍马,可其实意思只有一点,乌程县自然有他这个县令来管,不劳烦他这个知府瞎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