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这其中最主要的,自然就是指的王主薄的事情了。
曾毅这么说话,葛飞昂也不恼,仍旧是满脸的笑意,乐呵呵的道:“这感情好,也能让本府省下不少心思了。”
只不过,说完这话,葛飞昂就端起了旁边的茶杯,掀开盖子轻轻的抿了一口,很明显的端茶送客了。
不管葛飞昂的脾气有多好,可他到底是知府,而曾毅不过是个七品县令罢了,而且真论起两人的背景后台来,曾毅也要差上许多。
刚才那番话,葛飞昂能忍着没和曾毅拉下脸面,已经是涵养极好了,换成是其他的知府,就算是没拉下脸面,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见葛飞昂端起茶杯,曾毅识趣的站了起来,笑着拱手道:“下官初来乍到,县里还是一副烂摊子,大人您这又是公务繁忙,下官不敢在行叨扰,还望大人容许下官先行告退,日后在寻了时间前来拜见大人。”
“贵县刚刚上任,的确是要忙一些。”
葛飞昂放下手里的茶杯,看了一眼曾毅旁边空无一物,连一杯茶水都没有的茶几,笑着道:“本官就不送了。”
从二堂出来,曾毅一直带着笑意的脸色方才变化了一下,略微显得有些难堪,来之前,在他的想当然里,严家这一系的官员肯定都是猖狂无比,不知收敛。
可如今从这葛飞昂的身上,曾毅却发现他错了,严系的官员当中也不乏这等沉着冷静胸有沟壑的官员。
要知道,此类官员比起那些个猖狂不知收敛的官员可是更难对付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对付都能给挖一个大坑出来。
二堂当中,曾毅离开大约几个呼吸的时间,屏风后面有人转了出来,站在葛飞昂的身边,弯腰垂首。
“老爷,这曾毅瞧着也不怎么样,太过年轻了,竟然胆敢在老爷您跟前话里藏针,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说话的人是葛飞昂的师爷,两人是当年的同乡,只可惜一个榜上有名,一个落了榜,好在两人之前关系就算不错,后来就跟在葛飞昂身边做了师爷。
葛飞昂看着在身边弯腰垂首的好友,不由得苦笑了一声:“子晋啊,你认为该动了这曾毅?”
被葛飞昂唤作子晋的师爷闻言直起了身子,脸上带着一股自信的笑意:“大人别忘了,京城来信,可是让您找机会拿下了曾毅。”
“若是有可能,最好铁证如山,就算是到了京城,也难以翻案。”
“若是事成,大人您的官职,肯定是要往上走一走啊。”
谭子晋脸上带着肯定之色,双眼中更是充斥着狂热,他虽然落榜了,可却从不认为自己的才华会和那些榜上有名之人差太大。
也正因为此,他才会选择在好友的身边当一个师爷,以展示自己的才华。
“子晋啊,若是这曾毅真的这么好拿下,京城那些个老爷们为何把他给放到了湖州府来?”
“在京城,一个七品官又算得了什么?”
葛飞昂笑眯眯的看着谭子晋,虽然是在询问,可双眼中却是露出了几分的失望之色:“你啊你,一旦牵扯到升官,就想不通了,思绪也就乱了。”
“前程虽好,可也要能拿下方可啊。”
谭子晋楞了一下,眼中狂热之色逐渐消退,倒是并没有因为葛飞昂的这话就心生怨恨,他也知道他自己的毛病。
脸色阴晴变化不定,最终,谭子晋沉声道:“老爷是怕拿下了曾毅,最终您也会……?”
只要不是太过热衷功名,稍微冷静一下,这其实就是很容易就能想到的事情,正因为在京城严家拿不下曾毅,所以才会给他外放为官的。
可以严家的权势,在京城尚且拿不下一个七品小官,这其中肯定是有诸多的制衡的力量存在。
能制衡严家,已至于严家都拿不下一个七品下官,他一个小小的知府,又岂敢真的动了曾毅?
诚然,在这湖州府内,他这个知府就算的上是土皇帝了。
想要给曾毅安上个什么罪名,很容易,只要略微用些手段就成。
可怕就怕在拿下曾毅之后,那些制衡严家的力量会发泄到他这个知府的身上。
试问,可以在京城当中制衡严家的力量,一旦发泄到他这个知府身上,怕是脑袋都要保不住啊。
官职虽好,可也要有命去享用才行。
过了许久,想通了这些的谭子晋脸色有些发白,嘴角全是苦涩之意:“大人怕惹祸上身,可京城那边如何回应?”
葛飞昂自然能让谭子晋跟在身边做师爷,自然是信得过他的,毕竟师爷这个角色可以说是要接触到他这个知府所接触的所有秘密。
若不是信得过的人,自然是不敢用的。
也正因为此,谭子晋对于葛飞昂和严家的事情可是十分了解的。
葛飞昂一个三甲能坐在知府这个位置上,不过是因为家中远亲有女儿为严世藩的妾室,可这层关系根本算不得牢靠。
若是葛飞昂能够听话,严家那边自然无事,可若是他不听话了,严家那边立刻就能收拾了他。
而谭子晋问的问题也很关键,这事是京城那边让人送信过来吩咐下来的事情,若是不收拾了曾毅,怕是严家那边就讨不了好啊。
“慌什么?”
葛飞昂瞪了谭子晋一眼,若非是这个好友对他忠心耿耿,以其的才能,自己是绝对不会把他留在身边做师爷的。
“咱们派去京城打探的人回来之前,咱们这边就相安无事,等什么时候打探的人回来了,在做商量。”
葛飞昂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就算是要安一个罪名,也不是这么快就能给张罗好的吧?”
“更何况,在京城都对付不了的,咱们这边这么容易就给把事办成了,那不是显得京城的那些个老爷们无用么?”
“这可容易给咱们招灾啊。”
葛飞昂说这么多,其实就一点,那就是拖字诀,拖一拖是一天,等什么时候拖不下去了,且遇到恰当的时机了,到时候在行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