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氐人?”
半响,董璜发出一声低沉的惊呼,似乎为锦书中内容而感到吃惊。“叔父让我前往氐族,请氐族出兵一同对付宋扬?他老人家这是何打算?难道是想让宋扬和氐人二虎相争,好让我等坐山观虎斗?”
董卓用计,向来都有深意,董璜可不相信,董卓此举只是简单地和氐人联兵来共同对付宋扬。
“董公此计甚妙啊!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若是我军现在就与宋扬开战,万一到时候僵持不下之际,为氐人族所趁,得了渔翁之利可就大为不妙了,如果按照董公计策,我等从局中跳出来,让宋扬与氐族之人先来个两败俱伤,我军便可成为渔翁,从中获利。”皇甫坚寿到底是将门之秀,片刻边看出了其中的利弊。
“好!”董璜大手一拍,兴奋地叫道:“既然如此,我这就赶往氐人族长部落,与他商议出兵对付宋扬之事!”
皇甫坚寿颔首微笑,道:“嗯!此事少瑾越早动身越好!”
“末将这就动身!”朝皇甫坚寿拱手行了一礼,董璜直接转身出门,让侯在门外的亲兵去点齐人马,他自己则朝着马厩走去。
牵了战马,董璜领了十余骑亲兵,出城后径直往老家临洮奔腾而去。
…………
临泾,一勾弯月升上柳梢。
董卓的神化阅兵一直到日落之后才结束,董卓整整讲了一天,为所有的士卒描绘出一副“盛世天国图”。到最后,就连城中躲在家中的百姓都跑了出来,细听董卓之言后,皆惊为天人,跪伏在城门听董卓说玄讲道。
此时,董卓与众将聚于议事大厅,董卓需要安排一些事情之后于明日奔赴泥阳。
“以徐晃为屯田校尉,领步兵两万,屯田驻守泾水,安抚泾水诸城百姓,统筹泾水及泥水屯田事务!徐荣领马步军三万,继续进剿王国叛军,收复安定郡。”
坐在帅案后的董卓神色淡然,古井无波,眼中尽是沧桑,整个一世间高人之态。
既然要装神弄鬼,那自然就要一直装到底,不能虎头蛇尾,整的不伦不类的,否则,让人识破,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末将领命!”
徐荣徐晃齐齐上前一步,跪地领命,怎么的他俩也是从犯,必须配合。
“诸位,我等同心戮力,君臣一体,共创千秋大业!”
在场诸将如今都以为董卓乃是天上仙神下凡,齐齐跪倒,顿地叩首,山呼道:“我等誓死追随主公,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起来吧!”
董卓从帅案后走出,大步流星出了大厅,负手立在门外,静静地地望着天上的那勾弯月,并不作声。
良久,董卓长叹一口气,悠悠诵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那副神情,那副语气,绝对是逼格无限。这要是放在后世,直接会有人上去踹他一脚,再骂一句,“莫装逼,装逼遭雷劈!”然后扬长而去。
可惜,这是东汉末年,诗赋才是主流,连词都还没有出现呢,又怎会有人听过苏轼的这阙《水调歌头》。
而在场的众将当中,也就徐荣、徐晃、姜叙、郭汜四个人多少有点文化水准,能稍稍听懂董卓的词意。
徐荣徐晃暗叹,主公装神弄鬼的本事可真厉害,如此清新脱俗,倒是前无古人,绝对地震古烁今啊。
而姜叙郭汜早就将董卓当成仙神下凡了,不是仙神能讲出那种玄之又玄、闻所未闻的大道么?能说出这么举世不凡的话么?对此二人自然更加坚信自己心中的想法。
至于其余的将领,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更何况是理解苏东坡如此高深意境的诗词。
范畴轻轻碰了碰郭汜的胳膊,低声道:“子归,主公这话啥意思啊?什么天上人间的?”
“嗯嗯……就是说天上太冷了,主公受不了,就跑到人间来了,嗯,没错,就是这样!”郭汜直接信口雌黄,将他的理解说了出来。
“啥?天上太冷?”樊稠及樊稠身边的一些将校听了郭汜的解释,皆是一愣,不过想到越高的地方越冷,天上那么高,定然会是很冷的,还真相信了郭汜的解释。
“子归之言大谬矣!”一旁的徐晃闻言大汗,这都是什么啊,直接给郭汜的解释打了个大大的红叉,又想了一会,用樊稠能听懂的最简单的语言为他解释了一下,“嗯,主公的意思就是说,主公以前呆在天上呆腻味了,所以就跑到凡间来溜达溜达。”
“啊!主公真是厉害啊,在天上呆腻了就跑人间来转转!”樊稠满脸崇敬拜服之情。
他算是服了,以前听说人家的神仙都不过是从天上下来帮助帝王成就大业,或是收个徒弟什么的,自家主公倒好,直接说自己是在天上呆腻了,跑来人间玩,这意思不就好比人间的贵族,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从家里跑出来想吃吃穷人家的苦么,这神仙居然还可以这样?真是……太任性了!
听到身后的一群人议论纷纷,董卓咬紧牙关,强忍住笑意,在月光下直挺而立,释放出自身的霸王之气,努力做出那世外高人超然物外的形象。
身后众将望着沐浴在月光下的那雄伟高大的身躯,只感觉一座势拔五岳直冲天际的恒古山峦屹立在眼前,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直欲倒地膜拜。
…………
翌日清晨,不顾满城百姓的依依不舍、苦苦挽留,董卓领着五百铁骑绝尘而去。
铁骑疾驰,片刻间便远离临泾城数里之遥,董卓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总算解决临泾的问题了,本来按照计划,昨日就应该抵达泥阳的,结果却在临泾耽搁了一天,好在临泾的麻烦解决了,剩下的问题就靠徐荣徐晃兄弟俩解决了。
马蹄如飞,三个时辰后,董卓领着姜叙及五百铁骑兵临泥阳城下,恰巧华雄也攻打弋居领军而返。
在华雄,李傕的拥簇下,董卓策马进入了泥阳城。
就在这昨日,华雄和高顺先领军攻下了弋居后,华雄收到士卒传信,言董卓不日就会到亲抵泥阳,于是华雄下令由高顺带着张绣,领兵一万前去攻打彭阳,留张济镇守弋居,自己领小部人马赶回泥阳述职。
之后的一个月,董卓下令让高顺和张济将彭阳、弋居两地的羌人全部迁徙到泥阳,以张济为泥阳县令,领兵五千屯田驻守泥阳。
选拔精壮男子三千从军,按照汉军规模编制,从什长到军侯,各级军官皆为羌人,又选拔了一个颇有威信的羌人,任命为别部司马,领泥阳县尉,协助张济管理泥阳。
又将羌人各家各户按什伍编制,五户为一伍,十户为一什,各设伍长、什长,各家各户划分田地、牧区、发放谷种,待入秋之后命其耕种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