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州城内最大的青楼——怜君楼出了大事。
那名传说中的“羞花女子”,被称作百年一遇的花魁清倌人不见了。
起初怜君楼的老鸨子还未察觉,但从天蒙蒙亮,她刚醒来之时,到后来过了两个时辰都没有看到姜韵的身影,直到去三楼掀开丝帐后,也不曾找到一丝踪迹。
老鸨子终于意识到,这花魁娘子逃离了怜君楼。
于是,怜君楼彻底大乱。
老鸨子双手叉腰站在大厅内,凶狠的目光不断扫过眼前怜君楼内的人,脸上的肥肉与胸前那坨令人作呕的硕物,不断随着她的咒骂颤抖着。
她的前面跪着几个一字青衣排开的杂役和龟公,还站着几个穿着魅惑轻薄丝衫,往日里无比妩媚勾人心魄,此时却战战兢兢低头不敢喘气的妖艳妓子。
除了这些人,便是那几道一身黑色冷冽长袍,来自老鸨子背后不知是江湖还是庙堂的诺大势力肃容而立,身上个个配着长刀铁杵等武器。
只待那肥胖老鸨子一声令下,他们便会毫不犹豫的动手。
老鸨子上前一脚踢在了那个跪在地上颤抖不已杂役的肚子上,直接将那杂役踢翻倒地,捂着腹部大喊痛呼出声,老鸨子冷眼看着,丝毫不为所动,又上去踩了一脚,沉着脸喝问道:“说,姜韵去哪里了?”
那名杂役忙着将头磕在地板上,不停的响起砰砰声,嘴上连喊:“姨娘,小的真的不知道,小的从没踏上三楼一步,完全不知道姜大娘子已经不见了。”
老鸨子眼神半眯,冷眼看着那人的额头磕的一片乌青肿胀,这才又向右走了几步。
“啪!”
她一巴掌拍在了某个瘦弱妓子的脸上,再一次问道:“说,姜韵去哪了?”
那名妓子痛哭失声,伸手捂着滚烫发红的左脸,泣着鼻子道:“姨娘,我也不知道,姜韵她从不让我们去她的闺房,除了天星学院那个打杂的进去过,就真的再也没有人可以随意见到她。”
老鸨子眼中闪过一丝阴冷,又一巴掌扇狠狠到那妓子的右脸上,沉声道:“又是那个死打杂的,他果然还是没有死心。至于你七妹,我让你一直要看好姜韵,她消失了你怎么会不知道?难不成姜韵是直接从三楼往下跳的?”
那脸上又多出一个肥硕手掌印快要昏厥过去的妓子,强撑着身子不倒,哭泣着解释说道:“姨娘,我真的没看到姜韵,青草绿芽她们都可以作证.......”
两名浓妆艳抹的妓子听到这话后,赶紧向前迈出几步,一人抱着老鸨子一条腿,颤哭失声道:“姨娘,您就饶了七妹吧,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们一早去喊姜韵的时候她也不搭理,当时还以为姜韵在睡觉没敢打扰,她是花魁娘子,客人们都是来听她弹琴唱曲儿的,我们哪里敢得罪她?”
老鸨子面无表情,一脚一个踹开了两名妓子,扭过身子对着吴衡,杀意浮现:“姜韵的消失一定和那个死打杂脱不了干系,你和那死打杂的这么熟,一定知道发生了什么。现在说还来得及,免得到时候把你丢出去喂狗。”
吴衡跪着辩解道:“姨娘,小人也什么都不知道。”
老鸨子冷冷一笑,抬手向前一挥,顿时两个黑袍大汉直接架住了吴衡的胳膊,直接将他摁趴在地上,开始一阵的拳打脚踢。
吴衡的脸被打肿,不能视人
吴衡的牙齿被打断,说话含糊不清。
吴衡肚子结实挨了一拳,吐出一大口鲜血,喘着粗气。
吴衡脑子一晃,直接昏死过去。
老鸨子面无表情,指了指下一个杂役。
于是,那两壮汉将吴衡丢在地上,走向下一个人。
第二个人吐血昏死过去。
第三个人一番白眼昏死过去。
第四个,第五个。
直到青草被一把拽住头发甩在地上昏迷过去后,终于有妓子承受不了崩溃之下,跪在老鸨子的身前说出了实情。
老鸨子扯过一张板凳,冷冷逼问道:“你说姜韵去参加了天星学院的院试?她哪里来的举荐信?”
显然被吓哭的妓子颤声道:“听说是方堪客给的。”
老鸨子嘴角一掀,嘲讽道:“那死打杂的还有这本事?怪不得昨天姜韵这个死丫头操弄的琴声多是欢快轻扬,原来是要去参加天星学院的院试。难道她以为院试会这么简单,只要去参加了就能成为天星学院的学生?她的卖身契还捏在我的手里,没有身份的死丫头还想往哪里跑?”
老鸨子狠狠一跺脚,冷笑道:“我现在就去天星学院看看,等这死丫头落榜后,我一定扒了她的皮,再把她一万两卖给徐自清徐公子。”
既然已经知道了答案,老鸨子也懒得再管眼前这些人的死活,挥了挥手就带着一大帮人往城外的天星学院赶去。
......
......
除了愤恨不已的老鸨子带着一大堆狗腿子要找到姜韵,然后好好来一番折磨,给姜韵点教训外。
还有一个人手上拽着几张宣纸卷,也想快些寻到姜韵,恨不得立刻见见这个写出“秋水共长天一色”的大才女。
而姜韵,正跟着方堪客一路边走边看,听着方堪客的介绍说闹,好不惬意。
“这里是学院的试炼区,不过只是针对三年前就进入学院的老生,院试开启之时,除了教习先生和学院的老教授外,见不到任何一个学院学生,我估摸着他们就在这里面试炼。”方堪客指了指眼前那一扇扇黑色大门,转身对姜韵说道:“至于新生,当然也有试炼区,不过在学院的另一边。”
姜韵眨巴着眼睛,好奇问道:“试炼区是干什么的?”
方堪客说道:“美其名曰,提升个人实力。其实就是一堆人打打杀杀,没什么意思,不过从里面出来的人,听说都比以前厉害许多。”
姜韵敏锐的捕捉到了什么,问道:“你不喜欢这里?”
方堪客摊手,无奈的笑了笑。
想到自家的屋子里,还放着一张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鬼画符一样丑陋的纸,又想到十多年前那名小少年说了几句话,说什么只有好好打架,才能看懂上面画了什么,说什么自己要是看不懂上面画了什么,就不许踏入天下第一城的南城一步,说什么如果还看不懂的话,就把自己打成一个白痴。
方堪客嘴角的笑容愈发无奈,想着那名当时还是小少年的那人的可怕,叹息说道:“喜不喜欢都没什么用,为了不被人打,过些日子我总是要进去看看,学一学打架的手段。学完之后,我可能还要去一趟南城。一直听说南城是各方面的天下第一城,就连世间第一强国秦国的京师咸阳城都不及,总要去见识一番。”
姜韵才不管什么天下第一城不第一城的,只是听到方堪客要被人打,不免有些担心,鼓着眼睛忧声道:“谁要打你?”
方堪客笑笑:“一个很厉害的人。”
姜韵脸色一急,忙不迭问道:“有多厉害?”
方堪客忽然想起了那封举荐信,想着姚院长亲自接见那副震惊异常的面孔,他便伸出手指假装算了起来:“十年前那人就和天星学院院长、副院长这些大人物一样厉害了。”
小妮子瞪着眼睛,惊呼出声。
她就算再不明白,也知道天星学院是传说中的修行圣地,无数人争先恐后排队地要挤进这间学院,而十有八九会被拒之门外。而撑起这个诺大学院,站在学院顶点的姚院长一定是无数人仰望的对象,一定比世上绝大多数人都要厉害。
那人竟然厉害到这种地步?
小妮子睫毛眨动,忧心忡忡问道:“十年前就这么厉害,那人现在不是更厉害了?那你怎么办?”
存了吓唬吓唬小妮子的心思,方堪客脸色一正,学着小妮子担心的模样,说道:“我知道他一定比十年前更厉害,到时候我被打成傻子,记得多来看我。”
姜韵哪里还猜不出方堪客这句话中的打趣?
大羞之下她一脚踢在了方堪客的身上。
“喂。你不会骗我吧?”小妮子嫌弃的拍开那只想要伸过来揉她脑袋的手,拱着鼻子问道:“你说的那人真有那么厉害?”
方堪客眼神眺望远山的竹林芳草,平静说道:“可能比你见过最厉害的人还要厉害不少。”
小妮子哦了一声,拍拍胸脯静下心来。
然后她想到自己见过最厉害的人,就是那个抚养她长大成人的猎户老父亲。
她的父亲最厉害的时候能打来一头野猪。
既然比她的老父亲还要厉害,那么方堪客口中的那人或许能打来一只老虎?
小妮子想明白了个中缘由,冲着点头说道:“那真的是很厉害。”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