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清新雅致的香气铺满整间石屋后，转眼间便飘向了窗外。
方堪客轻轻吸了一口，眼睛骤然亮了起来。
光是香气便让人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可以想象这味丹药究竟有多大的功效。
然后方堪客转头望向窗子内，冲着林梦茜淡然一笑。
依然无比的轻松......与自信。
从一开始进入这间石屋，方堪客脸上挂的就是这道笑容，然后不在乎地轻笑着，随手将其中一株灵草丢进丹炉内，到最后潇然离开，嗅到丹香后回首淡笑。
林梦茜看着那道从未改变的自信笑容，想到之前他无意间说出手中那株是毒草，又想到此时丹炉内的的确确传出了丹药炼成的气息。
她终于确定了一个事实。
这个一直跟在她手下打杂的莽撞少年，竟然解决了连她们都无法解决的麻烦。
竟然真的就分辨出了真正的聚灵芝。
所以，他才会从一开始就显得无比自信。
那名之前质疑过方堪客的女教习，依然有些难以相信这一切。
翻遍了无数典籍的她们，都无法找出哪株是真正的聚灵芝，怎么可能是方堪客这样的少年随手一抓，再随手一丢，就能分辨出真假？
“你们也看到了他根本就什么都没有做吧？只是随手取出一株，然后丢进丹炉内。所以......”
她看着身边的两个人，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他......应该是猜的吧？”
另一名妇人思索了很久，最终她摇了摇头，说道：“如果是猜的，那未免猜的也太准了。但如果一开始就知道答案，也未免太随意了些......但是，他又说了手中那株是毒草这样的话语......”
这名妇人有七成把握确定方堪客真的有方法能分辨聚灵芝，但依然有三成怀疑，揣在她的心中。
就在这时，林梦茜终于说话了。
“他不是猜的。”她轻声说道。
她的声音很轻，但她说得很笃定，说得很肯定。
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
她很确信方堪客真的能分辨出真正的聚灵芝。
“他从一开始进入这间屋子时，就说要帮我解决麻烦。自始至终他无论做了什么，说了什么，都没有一丝犹豫，没有一点紧张。把聚灵芝随手丢进丹炉后，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不是因为其他，只可能是因为自信。”
林梦茜眼中异色闪烁，说道：“像他这样骄傲的少年，既然说什么要帮我解决麻烦，那他就一定会做到。”
“骄傲的人，只有十足的把握时，才敢拿自己的骄傲做赌注。”
“既然敢拿骄傲做赌注，如果输了的话，那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
......
不得不说，此时林梦茜的心情，确实因为丹炉内传来预示着丹成的香气所欣喜。
就连看到方堪客一脚故意踩死她的某株心爱灵草后，她也没有发怒，甚至脸上没有一丝不悦。
一株灵草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只是，窗外那少年的右脚，为什么还不停下来？
一株过后难道还不够？
果然......
第二株又被踩死。
然后是第三株被踩死。
然后是第四株。
第五株。
一脚过后，方堪客连收都没有收，直接一连踩死五株灵草。
林梦茜就算拥有再好的脾气，就算此时的心情再好，也被方堪客气得不轻，看他那副兴奋的样子，踩死五株后还不准备收脚！
这家伙，是要毁了她的药园子？
林梦茜咬着牙齿，硬生生从嘴里挤出几个字。
“方堪客，你想干什么！”
极为生硬寒冷的声音飘向了窗外，落在了那个怀捧毒草，满脸兴奋的少年耳中。
方堪客再次回头，一眼便看到了林梦茜脸上的寒霜。
从未见过这位俏丽女教习有这副面容，吓得方堪客打了一个哆嗦，只好悻悻然的收住那只激动异常的右脚。
一溜烟儿的功夫，他就跑回了自己的家。
这一次，林梦茜没有立即跑出去，试着救活那几株被人生生践踏在脚下的灵草。
不是因为那几株灵草不珍贵，而是她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耗费了天星学院整整三年时间，前后付出了无数代价，传说中能生人骨，救人命的聚还丹终于炼制成功。
她要把聚还丹从丹炉内取出来。
这一过程，虽然简单，但却不得不让她慎重。
林梦茜缓缓走到丹炉前，小心翼翼的将丹盖打开，只见一团白烟缭绕，隐约可见白烟中有一道鲜艳的颜色。
她的双眸看向炉底，然后右手轻轻一扬，袖口处顿时卷出了一道风，那团接连燃烧七天的不曾熄灭的丹火，终于缓缓熄灭消散于风中。
又一道清风吹过。
丹炉内的白烟尽散，三枚墨绿色如同宝珠般明亮的丹药，缓缓落在了林梦茜的手中。
林梦茜控制着心中的激动，取过一个小巧的木盒子，缓缓将三枚丹药放入其中。
“这就是传说中的聚还丹？”那名质问过方堪客的妇人，盯了三枚丹药许久，终于开口问道。
林梦茜从怀中掏出一张褶皱老旧的黄纸，低头又认真看了一遍，这才点了点头，说道：“无论是丹方上的描述，还是其余典籍上的记载，都可以肯定，这就是传说中的聚还丹。”
那名妇人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倒是另一名中年女教习，看了一眼丹药后便失去了兴致。
而是目光落向窗外，落在了那几株被方堪客踩死的几株灵草上。
中年女教习的眼中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不知道那少年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她竟然觉得那几株被踩死的灵草有些奇怪，甚至心中升起就该被踩死的想法。
总之，中年女教习已经决定，待会走后一定会去看看那几株药草。
然后验证心中的想法。
......
......
将厚厚的旧书典籍整理好后，又帮着林梦茜收拾了有些杂乱的屋子，那名妇人便准备和中年女教习一起离开。
她们来的本意，便是看看能否替林梦茜找到解决麻烦的方法，而这个麻烦既然被那名打杂的少年轻松解决了，如今聚还丹也已经炼制成功，她们留下来也已经没有什么意义。
而且，她们也是丹师，也有自己的药园需要照看，时间并非像其他教习先生一样空闲。
向林梦茜道了一声该走了，然后她们就迈开了步子，直接向屋外走去。
但还没走出大门，那名斥责方堪客的妇人仿佛想到了什么一般，忽然转头，对着林梦茜说道：“今天一大早就从家里赶了过来，当时匆匆看了一眼你的药园子，我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林梦茜看了一眼窗外，心想所有的珍草异花长势都极为良好，哪里有不对劲地方？
她的脸上露出疑惑，问道：“怎么了？”
那名妇人明显一愣，说道：“你难道没有发现？”
林梦茜摇了摇头，说道：“发现什么？”
那名妇人挥了挥手，说道：“你跟我来。”
说完，她便捧着一大摞书籍，率先走出了屋子。
林梦茜与中年女教习紧随其后，走到了院子内。
那名妇人轻轻放下书籍，然后指了指药园子里某处的灵草，说道：“你难道没发现，把赤麻参种在这片园子是非常不妥的吗？”
林梦茜一愣，沉思片刻后，不解说道：“这怎么了？”
“你忘了吗？”
那名妇人解释道：“像赤麻参，幽芷雪莲这类根系极为发达的灵草都要单独种植，否则等它们彻底开花时，不但会吸光土壤里的营养，甚至还会从其他珍草身上吸收灵气，会引起大片灵草的死亡。”
林梦茜大惊失色，“你说什么！”
她瞬间想到了几天前，方堪客踩死幽芷雪莲后，说着“我是故意的。”这句话。
还笑嘻嘻说什么踩死的是杂草。
当时她气得直接动怒。
如今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