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看到那大灰狼竟然被郑杰扎了眼睛,皆是万分诧异,心里都想着,这小子大概真的要活到头了。
莫说狼性野蛮、彪悍,非要报复不可外,即使侥幸躲过狼的钢爪利齿,却也逃不掉苻坚对他的酷刑与惩罚的,毕竟,这狼是苻坚狩猎时的战利品,好不容易让人将那畜生驯服了,留作看户守院的。
更何况,战时,那货还能抵上四五名猛将呢,若是被你祸害了,岂能轻饶?
这时,狼正面抖了抖身形,再次凶猛地扑向郑杰,可惜因为一只眼睛瞎了,视线受限而产生了偏离,反扑时,偏向了另一侧的碧落了。
郑杰心头“咯噔”一下,赶紧伸手过去,要抓那牛皮绳索,可是,刚要拖住扣在狼脖子上的牛皮绳索,却被牛皮绳索缠住手肘,脱离不得,袖管反而被大灰狼的钢爪扯烂,裸露的手臂瞬间落下一道道血痕。
郑杰额头上的汗珠滚落下来,模糊了一双眼睛,呛得他猛地咳嗽起来,但是,事不宜迟,他咬紧牙根,用力拉住绳索,上下一抖,再猛地一拽,硬生生地将那畜生扯了回来。
面悬一线的碧落头脑一片空白,看傻眼的众人则更是条件反射一样的跟着狼的扑腾而前仰后合。
大灰狼对着郑杰嚎叫、扑闪时,碧落悲悯万分,尤其当她看到那些妃嫔们已经麻木、生涩的甚至还有点幸灾乐祸的目光时,心中倍感世态的炎凉。
清河公主心想,慕容冲在如此孤立的境况下拼命,指定要败的吧?然后……,碧落不敢去想然后的事,她紧张得心如撞鹿,却奈何毫无办法挣脱险境,突然间就万分地心疼起郑杰来。
世界仿佛彻底地安静了下来!
紧张过度的碧落的耳朵忽然在短时间内间失聪,在这个无声的世界里,碧落的脑海中还是莫名地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个奇异的念头,自己肯定是要死了,并且是和搭救她的小王爷相依相偎,倒在了血泊里……
碧落绝望地摇头叹息,连连不断地在内心自责是她牵连了小王爷,眼泪更如断线的珠子一样滑落下来。
碧落到底还是低估了郑杰的能量,当她看到受伤的郑杰拼命与狼搏击,冒死将自己从狼口里解救了下来时,感觉自己比搏斗中的郑杰还要疲倦,被捆绑在柱子上的身子散了架似地瘫软无力,刚刚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滑落的泪滴不受控制的“嗖嗖嗖”的滚落下来,瞬间模糊了双眼,几乎失去了知觉的嘴唇被咬破了一个口子,正在往外渗血。
碧落欠了郑杰一个人情,碧落发誓,从此,她的命里有了牵挂!
苻坚看到宠物狼的一只眼被整瞎了时,大为难受,一时间勃然大怒,伸手从侍卫的肩背上取下弓箭,搭箭瞄准郑杰,可惜,人狼牵扯到了一起,还是有点犹豫,竟然不忍心放箭了。
现场版的人狼大战还在苻坚的后花园里进行着,所有人几乎都惊爆出了眼珠子!
清河公主受不了这样的刺激,她调转头去,隐含悲愤地来到苻坚跟前,不假思索地苦苦求道:“求求你,放了我们家冲儿吧!”
苻坚望着哀怨的清河公主,忽如醍醐灌顶,暗道:这不是最好的机会么?若要换得美人归,哪能不舍野畜生?刚刚差点就糊涂到要一箭射杀了那厮,痛失小美人呢!只是,寡人要稍稍消磨一下他们的锐气,怎可轻易应了你的要求?哼!……
那边,郑杰毕竟年少,与野性十足、彪悍莽撞的大灰狼作战,焉能讨巧?只一会儿,便明显有点吃力,渐渐落在下风,若不及时相助,肯定丧命无疑。
见苻坚温吞吞不急不躁的样子,清河公主真的急了,这就含泪跪了下去,恳求道:“若是大王救了冲儿一命,放了母后和碧落姐姐,清河甘愿做牛做马,听凭大王发落,绝不有半句怨言。”
听了清河公主这一番言辞,苻坚瞟了一眼正在扑向郑杰的大灰狼,复又取来弓箭,搭弓拉弦。
奋力搏击中的郑杰浑身湿透了,他渐渐疲软了下来。毕竟现在的他才十二岁呢,这一意外,已经严重透支了他的能量,若不是凭着慕容氏家自带的功底,仅靠自有的文弱书生的那一双白嫩的手与畜生撕扯,怕是早就没命了。
面对正面扑过来的强悍无比的大灰狼,郑杰绝望地在心底里默念一声:“难道这是天意?我郑杰就命该如此吗?好吧,既然这是天意,那我也该死得光荣一点吧?”
心里这样想着,就赶紧拼尽全力调转身子,背对着大灰狼,展开双臂,以拥抱的姿态迎向绑在柱子上的可足浑氏和碧落,誓死以血肉之躯保护她们,可还是软踏踏地倒伏在母后和碧落的肩胛间昏了过去。
然而,就在郑杰快要被大灰狼扑倒的同时,苻坚拉了个满弓发箭,只听“嗖”的一声,涂满毒的箭飞了出去,那箭瞬间贯穿刺透了大灰狼的双耳,随后,便见那凶猛强悍的大灰狼应声倒地,痛苦地蹬着腿挣扎抽搐了几下不动了,随后,在它的身下,“汩汩”的流淌着一大滩黑血。
确定大灰狼已经死透了,众人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清河公主热泪滚滚,她亲眼目睹了郑杰无力地倒了下去,很是心疼,赶紧冲过去,托起郑杰的头悲戚戚地喊了声:“冲儿!”
苻坚着人将可足浑氏和碧落松了绑搀走,再将昏厥中的郑杰架起来,抬上担架,分别送去御医房疗伤。
眼看着亲人离开自己,在陌生的国度里,清河公主——一个孤独的弱女子的恐惧心理顿时被无限的放大。
清河公主隐含泪花,一想到刚刚在苻坚跟前的许诺,就异常的难过,怎奈何情势所逼,哎,转而一想,牺牲个人的自由,却能够救下冲儿,救下母后和打小就玩在一起的碧落,也值了。
这一刻,夜色苍茫,风起云涌,年仅14岁的清河公主目送亲人被担架抬走,她孤苦伶仃地立在陌生国度的风中,自视如羊入虎口,一时间,悲伤哀恸之情难免,无法承受如此巨大的变化,尤其,刚才那痛苦凄惨的情形还列列在目,不由得又轻叹一声,随之,便又泪湿满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