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铁飞彻底傻眼了,他完全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才的试验,根本没有任何的干扰,可怎么就如此不堪?还让那试吃了这药汤的太监像疯子一样又唱又跳的。
在御书房里妄语乱舞?该是多大的罪过啊?而现在看来,这始作俑者,竟然是自己?这会儿,简直就让他百口莫辩!
当侍卫将刀架到了吴铁飞的脖子上的时候,他整个儿蒙圈了。但是,吴铁飞不甘心就这么失败了,他想,即使现在就死,也要死个明白。
望着几个老友,望着面无表情的王嘉和还在疯耍的赵显晟,吴铁飞心头有万般的无奈。
最后,吴铁飞将目光转向无比失望的苻坚,喃喃地说道:“记得第一次调制‘魂罗丹’时,我就认真地做过实验,其实效果是非常好的,但不知道怎么就出现了状况。后来,我就更加小心地重新配伍药材和药量,翻阅并参考前人留下的大量资料,前前后后推翻过不下十次的试验,事实上,结果也是肯定的,而亲身实验的过程当中,也多次中过毒,我不知道到底是哪儿出了状况,我是失败的……”
李源和刘登红听了这番话,唏嘘不已,王猛竟然眼窝湿润。
王嘉神色坦然,他暗地里不露声色地瞄了一眼仍然勃然而怒的苻坚,心想:“吴铁飞你这个老东西,若是和本国师一起合作,岂不是珠联璧合?却偏偏要跟我作对?虽然,你有真材实料的功夫,但也要有人识货啊!大王喜欢急功近利,哼,怎容你这般慢条斯理?”
御书房内,唯有吴铁飞的自言自语,赵显晟被王嘉伸手按了穴位后斜卧在一边,空气中弥散着一股难以名状的诡异来。
“或许我吴铁飞命该如此,几经折腾,依然不能成功?!苍天啊,天理何在?!”吴铁飞无法理解已经被自己证实成功了的药剂,怎么忽然间就变了?
吴铁飞实在受不了这样的刺激和打击,他趁侍卫一不留神的当儿,将脖颈狠命地往前一挺,瞬间血流如注,倒在了地上。
侍卫被这突来的状况给吓得目瞪口呆,他缩回手中的刀,上面的血迹还在往下滴。转身再看吴铁飞,已然断气,直到最后,他的眼睛还瞪得大大的,惨不忍睹。
所有人都慌了神,忙乱地将吴铁飞的尸体抬到外面,苻坚怅然若失,这一刻,他感觉全世界都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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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医房旁边的药监司里,刚从御花园和在那里教授那些女孩功夫的慕容冲分别后回来,葵又就始终感觉有些焦躁不安,心绪难平的让他难以安静下来。
他揣摩着,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发生,可总也无法确定。
这一刻,他拿上刚为碧落准备的绣鞋再去一趟别院,约见那个令他日思夜念、神魂颠倒的碧落呢。
其实,葵又可以经常去别院的理由很充分,作为药监司的司长,他要为新药的研制和鉴定负责,而为了降低新药研制使用过程中存在的危险,他提议,首先在外邦人的身上试用。
而作为一个被掳的燕国皇太后以及她的国民,在秦国看来,不能让她们成为一个只需要抚养的负担,必须要让她们为大秦国做些贡献。于是,包括可足浑氏在内的每一个俘虏都毫无疑问地成了葵又使用新药的首选。
当葵又把自己的想法告诉苻坚时,当即就得到了苻坚的夸赞,这些带有很大的危险程度的药物试验,当然不能在自己人身上试用!
得到大王的审批后,有了内部文告,他才可以堂而皇之地随时去往那个御花园,让那些成为了园艺工的前燕国妃嫔们为他药监司的新药试验,试一试新药的效果;去劳改营给那些囚犯们试用催人兴奋的可以短期内增强体力的大力神药;还有一个重要的地,那就是别院!葵又美其名曰为那可足浑氏做一遍定期体检,其实,是想看看碧落。
“难道别院那边有事?”葵又心头有些发慌,不管怎么说,快快去别院看看才是当务之急,于是,立即拿来柳条药箱背上。
正在这时,外面响起了急切地敲门声。
“葵司长在吗?”敲门的是一个侍卫。
“来啦!”葵又急匆匆地跑过去拉门,应道,“我这就到!”
看葵又背着药箱仿佛又要出门的样子,侍卫有些讶异,道:“大人,您这是又要去哪?吴老御医自刎谢罪的事儿你不知道吗?刚刚王丞相就让人来找过你,可惜你不在……”
“什么?师父,自刎谢罪?他老人家兢兢业业、克己奉公,他,他何罪之有?……”葵又脑袋“嗡”的一声炸开了,至于那侍卫后面还说了些什么,一句也没听下去,他同痛哭流涕地急问道,“我师父在哪?我,我师父,他,他在哪?”
“王大人说,吴御医膝下无子,这后事,要仰仗您去料理呢。现在,老御医的灵棚就搭在百草堂的外面。”侍卫告诉葵又,然后,还文绉绉地说了句王猛刚刚教会他的话,道,“司长请节哀啊!”
这一刻,葵又的脑海里顿时就闪现出在百草堂的一幕幕,才被师父收养的时候,他就在百草堂跟着师父学习识别草药的知识,跟师父学习认字,那时候,别提有多幸福了。然而,转瞬间,就阴阳相隔。
葵又忍不住地大哭不已,随后,朝百草堂那边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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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草堂旁的灵棚里,王猛和李源以及刘登红静默地站立,他们为失去往日的一位好医生而悲苦不绝。
以往,无论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不管是丞相府,还是大理寺,无论是高官还是小卒,如果你有一点不适,只要他知道,准会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及时为你医治,以至于他在御医房的几位首席御医中成了最为忙碌的一个人,依稀记得,当别的御医还在为自己所取得的一点成果而沾沾自喜时,他却人为地给自己的工作加码,除了医治疾患之外,他还搞起了心药的研究,尤其当他的得意弟子葵又被奉为药监司的大司长后,便对开发研制新药的事情尤为疯狂。
所有人都清晰地记得吴铁飞身前的一句话,那就是“身为医者,当以除却病痛而为己任,当以根治疾患而以为荣!对冷漠视之,或视若无睹者,人尽唾之才正常。医者仁心,人间正道也!”
三人嘤嘤切切,无法比拟心头的悲痛。
刚刚还鲜活的一条生命,在献上辛苦研制的新药过程中,因为怪异的反应,而遭到质疑,竟然偏激地选择自刎?太不值当了!
一向严谨的吴铁飞怎么会不经试验就贸然献宝呢?这是他们几个心头最为困惑的一点,不免心生蹊跷。
正悲哀愁苦当中,葵又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