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那闫宏斌愣头愣脑的样子,众人跟着一起笑得前仰后合,暂时竟然忘了劝谏大王遭到反对的不快。
跟闫宏斌一起觐见的另外三个汉子,五大三粗地站着,他们则显得无所适从,完全感觉到自己好像被人当猴子一样的耍了,就有些窝火。
被姚苌这厮折磨了几个月,已经十分够呛,都忍耐到了极限。
他们无措地看着一群露出一脸不屑的讥笑的大臣和将士,内心充满了愤懑和仇恨,几个人都憋足了劲,有一种准备大干一场的冲动。
反正,混社会以来,一直就是打打杀杀的,好像,这命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脑袋别在裤腰上过日子,久而久之,也不在乎再来玩一场大的了!
这个时候,他们极为期待的,是一个不识时务的蠢货来激将一下。对,火候啥的,都有了,就差一个点火的人。
临来之前,这帮家伙因为被姚苌手下的几个正规军鄙视了,就大干了一场,若不是接到了这个什么乱七八糟的使命,恐怕又要干趴下几个军中刺头了呢。
还好,当姚苌到场时,他们四个已经将那几个吃干饭的打得服服帖帖,早停下了格斗。
而以闫宏斌的死对头张东塍为首的一帮家伙,则没有这么幸运了,他们根本不知道姚苌的到来,只管发疯似地揿住百夫长的头,让张东塍抡起拳头,左右开弓的往百夫长的头上招呼。
不一会儿,那人脸上就肿成了一个笆斗样,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嘴角满是血水,实在看不出平时的那个威武形状了。
百夫长的几个随从早已被打得落花流水、哭爹叫娘、俯首称臣的了,而张东塍他们却打红了眼,还嫌不够刺激。
当时,不知是谁想出来一个更馊的主意,叫来一个小卒,强行令他脱下裤子,朝百夫长的嘴里撒尿。
看那被揿住了头仰躺在地上的百夫长左躲右闪的尴尬模样,一伙人开心不已地哈哈大笑,平时被百夫长侮辱的情形在这一刻完全调了个个,顿时,感觉气顺舒爽得多了。
不仅如此,他们几个还不顾后果地威胁跪在一旁的百夫长的手下,勒令他们以唱诵的音调齐声道:“百夫长,童子尿治伤好极了!”
那些人也真可伶,在几个土匪的淫威胁迫下,含着泪,拉长了声音唱诵,可惜,吼出来的全变成了大悲调。
姚苌都快到跟前了,张东塍却浑然不觉,他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朝那个可怜的百夫长嚷道:“说,这尿好喝……”
在场的人全员惊诧,这一刻,几乎连屁都不敢随意乱放一个,看着可怜的百夫长,再看看面目可憎的张东塍,不由得都捏了一把汗!
那个百夫长早已没了气力,泪水尿液和血水搅在了一块,被灌满了尿液的嘴角泛着血红的泡泡,一张一翕地抖动,恁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张东塍怒目圆瞪,毫不客气地再次举起手来就要狠命地往下砸,却被赶来的姚苌一把抓住。
闫宏斌同情地看着张东塍,旋即就闭上眼睛,想象老张即将挨揍的情形。
让人意外的是,姚苌竟然没有太多的动作,只是踹了张东塍一脚,让人扶起百夫长,随后朝张东塍和他的几个小弟,吼了句:“还当自己是土匪呐?!等会儿收拾你们!!”
所有人有些懵,按照平时,肯定是重罚,不抽掉他们一根筋,也得扒了他们一层皮才对,姚苌的风格向来如此。
然而,这一次,姚苌却吩咐道:“刚刚接到大王圣旨,令先锋团敢死队急赴大理寺,有重要使命!”
张东塍咬着牙,明显对闫宏斌没能及时提醒姚苌的到来而气愤不已,他甚至感觉到了闫宏斌的幸灾乐祸的神情了。
和闫宏斌“隔岸”相望,四目相对的一刹那间,张东塍发出仇视的怒光!他想,他和闫宏斌之间,还真的就缺少一个较量的机会。
两组人相互暗中较劲,这几个月来非人的折磨,练就了他们不同于常人的更为强大的意志力,对生命的意义也有了一种全新的感悟。
如果能有一线重生的机会,他们会付出一万分的努力,重新定义存在的价值,尽可能地去改变生命的轨迹。
看来,这个机会来了!
闫宏斌和张东塍都很兴奋,即刻将双腿一并,站直了,嚷声道:“随时听从大将军的指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敢死队第一组成员听令!”姚苌不假思索地喊着闫宏斌和他的组员,道,“原地整装,即刻出发!”
眼巴巴地看着对手收拾着自己的衣物,张东塍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他为刚才失去理性的毫无意义的打斗而懊悔,和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相比,实在太不值得了!
“大将军!”张东塍尴尬地嗫嚅道,“我知道错了,就请原谅我这一回吧,我要和你们一起去执行新的使命!”
姚苌根本就不理会,只是朝正在准备的第一组成员大声喊道:“闫宏斌!”
“到!”闫宏斌爽朗地答应一声,就领着他的伙伴同时站在门口,迎着姚苌。
“向着大理寺,跑步前进!”姚苌一跃跨上马背,狠狠地给马屁股抽了一鞭子,那马即刻就如同点着了爆竹一样,一下子蹿出去好远。
闫宏斌愣了一下,立刻吩咐他的伙伴,赶紧追着姚苌,一路狂奔。
一帮家伙,包括闫宏斌在内的四个汉子,竟然没被姚苌落下!
当姚苌驱马冲到大理寺庭院门口,扔下缰绳和马鞭给门口的侍卫时,他们就已经跟了上来。
“与狼共舞的练家子,果然厉害!”姚苌心里想道,只是,转眼之间,就要将他们交给别人使唤,多少就有些不爽。
……
众臣笑罢,都期待地看着小凤皇,看他如何接手一群鲁莽的汉子,说实话,每一个人的心中都充满了好奇感,想在第一时间看到,小凤皇会被他们欺负成什么样子。
“亏得姚苌将军这般彪悍但又不失聪慧,他能想到,让一帮悍匪陪伴小妖人去平阳就任,给小凤皇使绊子,果真是替众臣出了一口恶气啊!”王猛感激地看着姚苌,随后,竟然拉着刘登红一起,朝姚苌躬身道谢。
慕容冲也看着这几个被苻坚用狼陪练出来的汉子,心中自然有些紧张。
“闫宏斌,从此,你要跟随小凤皇左右,多替他分担些安保工作。平阳,乃是关隘要道,向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尔等,须谨慎配合,善于运用当地固有的资源,保护好平阳,可有疑惑?”苻坚对闫宏斌交代道。
“么有了么有了。”闫宏斌较重的地方口音再一次引起一阵哄然大笑。
随后,苻坚亲书任命状一封,将自己随身带着的一块玉佩摘下,一并递到小凤皇的手中,告诉他,如何与原任交接,至于玉佩,具有见到玉佩就如见到大王一样,关键的时候,可以派上用场。
慕容冲并不在乎能得到什么,他最期盼的自由已经唾手而得,再无其他奢求,便默默地接过玉佩,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就随意揣进兜里。
苻坚倒是恋恋不舍地亲自将小凤皇送到庭院门外,牵手走时,还不忘劝解道:“只需放心去吧,不多时日,寡人会重新调你回来的!”
小凤皇心情较为复杂,临行前,没能看到清河公主和可足浑氏,不免有些落寞和担忧,正想着心事,就被闫宏斌拉着一把托上了姚苌刚刚骑来的那匹马的马背上。随后,猛地一巴掌抽过去,枣红色的高头大马一声长嘶,眨眼间,驮着慕容冲消失在马蹄卷起的尘雾中。
后面,闫宏斌和他的伙伴则甩开膀子,紧追小凤皇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