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武脸上的笑容猛的一滞。
秦猛今天是怎么搞的,一幕本该行云流水的戏,秦猛为什么老是唱得荒腔走板,隐隐有跟他唱反调的意思。以前秦猛不是这样的,一切都顺着他的意来,就像一条忠贞无比的狗,所以他才把秦猛视为亲信。要是以前秦猛敢稍微露出这样的苗头,哪能得到他的信任?
汪武十分不悦的瞪了秦猛一眼,威胁着回去再跟你算帐。回头又对李飞白道:“我敢跟你说那样的话,凭得是我有一百来号人将此处围得水泄不通,只需将手中茶杯往地上一摔,他们就会一拥而入,杀人越货无所不作。你凭的是什么?”
李飞白道:“我凭的是你布置的人已被我一网打尽,而你却不自知,还敢登门送死!”
汪武忍不住又笑了起来。面前这小子也太能吹大话了吧,说什么已把他的人一网打尽,吹牛不打草稿。别说他带来的人几乎都是亡命之徒,手下功夫自然不弱,没有三五百号人,哪能把他们全部拿下。
面前这小子是配有三五百号人的主吗?一个来县城不过数日的农户,一个跟吏房攒点沾亲带故的人,能一下叫过来三五百号人?不能!有此本事的除了县令与马坤,整个济源县找不出第三个个人来。就算这小子跟马坤认识,并且关系还错,马坤就会倾尽所有的帮他?不会的,这小子又是不马坤的儿子,马坤怎么会如此帮他。就算这小子是马坤的儿子,马坤也得想想这样做的后果,不怕他手上的那本黑帐吗?
而且,既使马坤疯了,派三五百号人给这小子助阵。但他已观瞧过,从午后到现在,不见衙门的人在附近出现。别说三五百号人来,就是来十个八个的,他又不是瞎子也能瞧见啊!再说,他带来的是人,又不是木头,想把他的人拿下,总得有所动静吧!他不聋,根本没有发现异动!
所有的事实都证明,这小子在胡说八道。要嘛是太蠢,以为这样能把他吓破了胆。要嘛是大难临头吓傻了,在此胡言乱语!
李飞白道:“怎么?你不信?不信的话可以摔个杯试试,看你带来的人会不会一拥而入,杀人越货。”
汪武把茶杯在手上转来转去,却不往地上摔。摔杯很容易,手一松杯子就砸到了地上,然后人一拥而入。可这样干能证明什么?除了证明他被李飞白唬住了,还能证明什么?传出去,他一个叱诧风云的人物竟被一个小子给唬住,既使最后把这小子碎尸万段,也无法洗刷这份羞辱。
李飞白道:“要不,我替你试试!”说完,把手上茶杯往地上一贯,发出“啪”的一声巨响。
汪武再次发笑,暗道:“小子,这是你自找死路摔的杯子,不会有损我的面子!”他四平八稳坐在椅子上,等着自己带来的人手听到这声脆响,从四面八方一涌而入,将李飞白打翻在地,再踏上一万只脚,让其永世不得翻身。
可四周静悄悄的一片,没有一点动静。
汪武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纵然有人能看到屋里的情况,见杯子不是他摔的,会按兵不动。可更多的人看不到屋里的情况,听到杯响就会冲进来的啊!难不成,自己的人真的被李飞白一网打尽?不可能啊!就算一网打尽,最少也会发出一点动静啊,为什么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动静。他哪知道,马坤早已研究过李飞白店铺附近的地形,算准汪武的人会在哪里埋伏。天一亮就把人手派到能埋伏地方附近的人家里,直等到天黑,这些人才从附近人家里悄悄出来,潜藏在各个地方持刀等待。汪武的人一到地点,他们便把刀往来人脖子上一架,这些人命悬一线,又哪敢发出一点动静。
李飞白道:“要不,你再摔下杯子试试?”
汪武脸色青一阵白阵,虽不知到底发生什么事,但已意识到自己今天算是栽了。可就算栽了,也不能让对方得意,大不了同归于尽。他大喝一声:“秦猛,把他给我拿下!”说话间,双手已从靴子里各抽出一把匕首,只待秦猛抱住李飞白,他便靠上前去,在李飞白捅上十几二十刀子。
等了片刻,却不见秦猛动作,回头喝道:“还不去!”忽见秦猛手臂前挥,白光一闪,心口处便是一凉。
汪武低头一看,心口处扎了一把尖刀,马上闪出一个念头:“我要死了吗?”
汪武杀过很多人,可当被杀的那个人是自己时,还是吓得手足无措。两把匕首掉到地上,双手在心口刀柄犹豫,不知该不该把那把尖刀拔出来。他抬起头,看着秦猛,道:“这是为什么?”
秦猛并不搭话,脚尖在地上的两把匕首上一挑,两把匕首从地上跃到半空。他伸出双手,各接一把,一刀刺入汪武的小腹,一刀刺入汪武的咽喉!
汪武就仰面躺到了地上,嘴中吐着血沫子,忽然咧嘴笑了笑!
李飞白走到近前,蹲下身子问道:“你在笑什么?”
汪武想说话,喉咙处却插了把尖刀,根本说不出来。于是他把嘴咧的更大些,显得他笑得更加开心。他在笑什么?来李飞白铺子之前,为了以防万一,他把那本帐本交给一个所有人都不会想到的人手中,只要他死了,那个人就会把谁参于此事调查清楚,然后拿着帐本威胁县令,让这些参于者全部给他陪葬。
所以,李飞白、秦猛还有那些暗中帮助过李飞白的人,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给他陪葬。并且他还交待那人,报完了仇也不算完,还要把帐本公之于众,让济源来场大地震!想想自己就算死了还能祸害济源,他怎能不笑。
李飞白道:“你是不是想起了你记得黑帐?”他抬起汪武的手,让其触摸自己怀里的帐本,然后撩开衣襟,露出那个帐本的一角,道:“瞧着熟悉吗?真的在我这里,你手上的是假的!”
假的?怎么可能是假的?唯一有可能接触的帐本的唯有秦猛,难道他……。汪武扭头去看秦猛,秦猛朝他脸上啐了口痰,道:“给你装了两年孙子,今天总算解脱了。”
汪武害怕起来!表面上,他娶了八房姨太,却没有儿子。他知道所有人见了他,嘴上虽不说,心里一个个都诅咒他丧尽天良,断子绝孙。其实他们都不知道,自己有个私生子,而他的帐本就是交给了这个私生子。
私生子若拿一个假帐本去威胁县令,下场是什么还用说吗?这下算是彻底的断子绝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