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岛镇,有人眼中燃着奇怪的火焰,将刚听说的那件“喜庆事”奔走相告。
口口相传,于是,这件“大喜事”在短短半天之内,满城皆知。
是以南岛小镇的每条街道,都洋溢着喜庆的气氛。
如果苏牧见到了最先传递“喜庆事”的那个人,一定能认出来,那人眼中燃烧的奇怪火焰,有着特定的名字——八卦之火。
不过,苏牧很显然没能看见那个人,否则不可能让那件所谓的喜庆事,传遍南岛镇的大街小巷。
此时此刻,刚从朝天门走下的青衫年轻人,走在南岛镇的街道上,微微皱眉。
耳边,尽是那件“喜庆事”。
南岛镇首富周家,那位有着古怪癖好的大公子,周禹,即将娶亲。
娶的当然还是一位年幼女童。
“听说那位女童乖巧得很,粉雕玉琢的,可有灵气了。”
“造孽啊,女童也是朝天门的人吧,只可惜朝天门终究不如白云山,不然也不会把女童往火坑里推。”
“什么叫火坑,说话注意点,不然被周家人听到了,那可是掉脑袋的事。”
“……”
走过一条又一条街道,议论内容大同小异,每每聊到掉脑袋这儿,这些聚在一起的人,便摇头苦笑,唏嘘不已。
苏牧听得有些闹心,脚下步子不觉加快了许多。
关心则乱,现在的苏牧,觉得这个词说的真是太对。
转过一条又一条长街,终于进入福禄街。
这是南岛镇中最宽最好的一条街道,铺地的青石板,全都用的最好的石料,一般的铁质刀剑劈斩,也很难在上边留下痕迹,更别提百年风雨打磨侵蚀。
只是这条宽大好看的街道,修得却不是太长。
原因倒也简单,福禄街本就是周家出钱修建,整条街道两侧,都是周家的宅院产业,平日又不允许普通人踏足,自然没必要修得太长。
因为家有富余,就想着为镇民修一条好街道?那是书中才有的事儿。
苏牧站在福禄街口,抬眼向里望去,热闹非常。
一位位周家仆人,手脚都在忙活,张贴红纸、举挂灯笼、派发请柬……
这个时候,进出福禄街的人,多是衣着华贵,一手拿大红请柬,一手拿祝贺礼物。
婚礼虽未开始,场面却是要先给周家撑起来。
不过如此一来,站在街口的苏牧,就显得异常扎眼。
甚至是格格不入。
一袭单薄青衫,两手更是空空,脸上也没有笑容。
“喂,站在那儿干嘛?”
一位周家仆人对着苏牧高声喊问,态度虽说不上恭敬,倒也不算张扬跋扈。
“我找你家公子。”苏牧平静道。
“哪位公子?”那位仆人越发拿不准苏牧的身份。
“周禹。”
苏牧依旧没有真正踏进福禄街。原因无他,只感觉这条街腐朽味道太重,一旦进入,浑身不舒服。
那仆人停下手中活计,小跑到苏牧跟前:“你可是我家大公子在白云山的道友?”
苏牧摇了摇头。
那仆人弯着的腰立马直挺了不少:“那你找我家大公子有什么事?”
仔细看了苏牧两眼,眉头又皱了起来:“你没有请柬,到底想干什么?”
苏牧指了指周家正宅朱红大门上的“喜”字。
“我是你家大公子,即将迎娶的女童的哥哥,今日来此,乃是有些话要和你家大公子说。”
那仆人脸色顿时变得极难看。
老爷夫人早早地吩咐过,要是见到女童兄长,若是笑脸来此,那就放行。反之,强行驱逐,打伤打死,一律不管。
那仆人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大声咳嗽了三声,右手高高扬起。
刹那,各自忙活的周家仆人,全都朝着苏牧聚集了过来,面色凝重。
“这么麻烦么。”
苏牧压了压眉,本想着叫周禹出来,然后一拳杀了周禹,简简单单。
哪知道周家这么小心谨慎。
“这位,还请回吧,不然等会打伤了你,那可不好看。”
刚才说话那仆人,做了一个把苏牧往街外请的动作。
苏牧面色不变,只是声音冷了些许:“我只想见周禹。”
眼看着没有转圜余地,周家这些仆人也不再继续作态,直接将背后的棍棒刀尖摸了出来。
老爷夫人说了,打伤打死,全凭他们心意。
做奴仆做了这么久,心头憋屈了这么久,现在有个人送上门让他们杀,那哪有只是打伤的道理?
一定要让苏牧死得不能再死。
只有鲜艳的血,才能让他们的心,感受到快感。
“这是你自找的呵。”
有人手持一根黑色短棍,直接朝着苏牧脑袋锤下。
可是下一秒,那人手中的短棍,无力地落在了地上。
前一秒还狰狞笑着的人,此刻也是脸色惨白,额头上全是细密冷汗。
苏牧的手中,提着一条手臂。
鲜血一滴一滴落在青石地板上,很快汇成一滩血泊。
“我只想见周禹。”
苏牧随手将血淋淋的手臂扔在地上,表情依旧很平淡,完全没有因为生生扯下一条手臂,而生起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你找死!”
其余的周家仆人怒喝,虽然苏牧硬生生扯掉一人的手臂,随后眼皮都不眨一下,给了他们极强的视觉震撼。
可是,不是有这么一句话么。
双拳难敌四腿。
大公子说过,这人没有修为,不足为惧!
喀嚓……
福禄街中,关节活动的响声此起彼伏。
这些周家仆人,一个个扬起手中刀兵,前赴后继地冲向苏牧。
别说一个体无灵脉,不能修行的凡人。
就是一位二境的修士,也抵不住几十位强壮凡人的人潮冲击。
听到福禄街传来的动静,其他街道上的人,以最快的速度围了过来。
正好看到几十位周家仆人,面色狰狞,齐齐冲杀向福禄街口。
而此刻的福禄街口,只站着一位身形略显单薄的年轻人,穿着一袭青衫,冷风吹过,青衫衣角微微扬起,有着一丝孤独的味道。
孤孤单单的苏牧,和汹涌冲击的周家仆人,形成了鲜明对比。
围观的人中,有一位读书人,用简单的四个字,说出了所有人心头的想法。
蚍蜉撼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