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纸一片片,如雪花般纷飞。
苏牧本以为,这座后花园只是单纯出自周禹之手,其他人并不知情。可如今这中年男人和妇人,在走进后花园之时,并未露出惊讶神情,显然是早已知情。
“你……”
中年妇人被苏牧盯得发毛,不自觉往人群中退了两步,害怕苏牧暴起发难,对她造成生命威胁。
中年男人见苏牧杀意决绝,冷哼一声,随后大手一挥,也不准备再和苏牧多说什么,直接就要让仆人们一涌而上,将苏牧剁成肉酱。
“我就不信,你这下还能应对。”
中年男人冷哼一声,眸光落在三位长袍男子身上。
这三位男子长袍之上,皆绣有一座小山——白云山。
“白云山的仙师!?”
大着胆子走到这里的一些人,顺着中年男人的目光望去,顿时惊惧不已。
只要是山上的仙师,不管境界如何,在他们的眼中,那就是无可抵挡。
“这三人乃是禹儿同门,虽然修为不过是二境——锻虚境界,不过对付你这么个年轻人,想来已经足够。”
中年妇人盈盈一笑,既然已经撕破脸皮,那她也懒得掩饰,一双狭长眸子中闪着嗜血的光。
先用自家几十位仆人消耗苏牧体力,再让三位白云山修士趁机出手,她不信解决不了苏牧。
“谁能削下这人身上的一块血肉,赏黄金十两。”
中年男人冷笑连连,再往后退了两步,高高举起的手掌,终于放下。
立时,这座阴森可怖的后花园,刀光霍霍。
苏牧踩在一片片破碎画纸上,眼皮微抬,眸子中古井无波,没有丝毫情绪起伏。
他的眼中根本没有举刀冲杀而来的周家仆人。
也没有守株待兔的三位白云山修士。
只有那位说王点兔嫁入周府很不错的中年妇人。
以及,要用十两黄金换他一片血肉的中年男人。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没有理会周遭震惊的眼神,苏牧闭上了眼睛。
这个动作,给所有人以强烈的错愕之感,就像是泰山将崩,可你不仅不逃,反而翻了个身继续睡觉一样。
不是技比天高。
就是真的被吓傻了。
显然,在这两种可能中,更多的人选择相信第二种可能。
只不过,年入中年的两位周家主人,还没来得及露出戏谑的笑容,脸上的表情就僵住。
似笑非笑,有些滑稽。
因为闭上眼睛的苏牧,猛然睁开了眸子。
眸光如刀。
像是蛟龙睁眼。
并且,下一秒,苏牧动了。
连那三位白云山修士,也只看到苏牧的衣角微微扬起,随后目光便被一道寒光吸引。
刹那之后,这道寒光暴涨,如同夏夜的萤火,忽地发出了堪比日月的光辉。
耀的人睁不开眼。
苏牧手持信手夺来的长刀。
以刀挥洒剑意。
齐佩甲那一式萤火剑意,在刀尖欢愉跳跃,随后尽数倾泻。
“齐先生,你的剑意,我领悟八分了。”
苏牧在心中如此说着,手上动作却是不停。
在漫天寒光骤然消退的一瞬,他再次递出一刀,简单直接,直指中年妇人。
嗡。
刀身微微颤动,发出清越的颤鸣。
然后,在无人反应过来的瞬间,苏牧已经和中年妇人错身而过。
平稳指向前方的刀尖,抵在了石板地面。
刀刃出有血流下,顺着刀尖,一滴滴在石板上汇聚。
同一时刻,中年妇人白皙细腻的脖颈,露出一条极浅,却又极清晰的红色血线。
电光火石之间。
一刀毙命。
“你……”
直到这时,三位白云山修士,方才如梦初醒。
可已经太晚。
周家近百位仆人,全部被苏牧用长刀挥洒出的萤火剑意扫退,并且有半数失去作战能力。
另一半,更是被吓得肝胆俱裂,倒在地上大气不敢喘。
此时此地,只有他们三人还保留着对苏牧出手的战力。
苏牧转过身,淡漠地望着出声的那位男子。
“有事?”
三位男子相互对视一眼,默契地吞了口唾沫,随后齐齐摇头。
很明显,苏牧不是一个普通凡人。
换言,就算苏牧是普通凡人,也不是他们能对抗的。
既如此,没必要白白搭上性命。
“你们,你们快杀了他啊。”
中年男人一边指着白云山的三位修士,一边两股战战,嘴唇都被吓得发白。
“你刚才十两黄金换我一片血肉?”
苏牧手腕一转,不再紧握长刀,只是由掌心抵着刀柄,避免刀倒落地上。
“你……你想干什么?”
中年男人想往那三位白云山修士边上靠,可是那三人看他如看瘟神,根本不愿和他接近。
这让这位周家之主,无比绝望。
“这座后花园,你有参与么?”
苏牧平静地问着,一边也在调理体内气机,刚才那一手萤火剑意,耗费了他不少心力。
中年男人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
对此,苏牧并不意外,“周禹呢,我来这儿,本来只是想找周禹而已。”
中年男人汗如雨下,两手握拳,使得自己抖得不那么厉害。
“禹儿……禹儿出去了,并不在家里。”
苏牧手腕再转,一把握住刀柄,刀尖擦着青石地板,发出尖锐的声音。
“你该知道,我要的是具体的位置。”
中年男人眼神犹豫。
苏牧不再做无用功,扭头望向那三位白云山修士。
“我们知道,我们知道,”三人赶忙开口,不敢有丝毫耽搁,“白云山,周禹去了白云山。”
“你们混账!”
中年男人眼中喷火。
随后,这位周家之主,似乎知道自己在劫难逃,反倒是放开了许多。
“苏牧,我儿就在白云山,有本事你就去啊,到时候死的难看的人,必然是你。”
苏牧睨了一眼男人。
平淡地“哦”了一声。
然后提着刀转身,并没有对中年男人下手。
这一幕,令所有人都疑惑不解。
中年男人也是一愣,随后死里逃生的喜悦,就像是春雨后的种子,徐徐萌芽。
然而,种子刚萌芽,便被无情掐断。
门口处,一道寒光破空,瞬间插进了中年男人心脏,带着中年男人倒飞出去,钉死在墙上。
“还你的刀。”
苏牧轻声说着,衣角滴下一粒血珠,整个人的身影慢慢消失。
周家正宅中,所有人都化成一尊泥塑。
特别是刚才在福禄街口,见识过苏牧如何慢刀作画,一刀一刀削下几十人胳膊手掌的那些人。
此刻心湖涟漪久久不能平息。
他们心头有一种无言的震撼。
何谓慢刀作画?
何谓快刀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