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林从腰间掏出一个破旧不堪的钱袋，缓缓解开袋口的绳索，钱袋并不干瘪，但里面的金银币可寥寥无几。粗壮的手指从中摸出了几枚铜币，他看了看满面油光的老板很想再放回去两枚，可对面两个年轻的矮人肚子里发出的鸣叫声还是让他打消了念头。
“鲨齿，这是我的两个外甥，菲力你因该见过，奇力是第一次和我来这里，记得多给些顶饿的实惠东西。”
矮人将钱币放在了桌上。
鲨齿好奇地打量了几眼新的客人，奇力长着一张青涩的面孔，相貌非常英朗，还没有开始蓄须。不过矮人族40岁左右才会成年，老板很清楚这个“年轻人”再怎么样也估计有接近60岁了。
“菲力，这是你的弟弟么？老天在上，我可从来没见过这么英俊的矮人。放松些，鲨齿酒馆可是这镇上矮人最佳的选择。”
鲨齿对两名年轻矮人打了个招呼，熟练无比的将铜币滑入自己的口袋里，然后从经过的酒侍高举的托盘上劫下了三杯低劣的麦酒，重重顿放在桌上。
“这是给新顾客的见面礼，算我请。”
索林对鲨齿点了点头，看着他转身一瘸一拐的走向柜台，然后将自己的身体沉重地倒在椅背上，取出烟斗点了起来。
菲力和奇力早已习惯了舅舅这种经常陷入沉思的情景，也不多问便喜笑颜开地拿起酒杯碰撞了一下大口吞咽着。
看着两个外甥充满活力的样子，索林的嘴角微微向上翘起了一丝，都林一族抵达蓝山已经有百年了，在这百年当中部族的年轻人增长的非常缓慢。毕竟在这东迁的路上，太多幼儿和女性丧生在了一场场战斗和疫病的袭击当中。
蓝山离故乡太过遥远了，可这又有什么办法？
迷雾山脉的摩瑞亚早已被不明势力所占据，中土北部和南部的山脉矿藏并不丰富，缺少了矿脉的矮人还能叫做矮人么。
虽然这里的海风让他们感到颇为不便，但总归是一块可以让族群修养重新振作的土地。
可惜还是远远比不上孤山。。。
是的，如果现在都林一族还居住在那片乐土，想必自己的两个外甥一定会收到无数矮人少女的欢迎吧。
先祖在上，鲨齿说的完全没错，索林自己的人生里也从没见过能有奇力七成漂亮的矮人，可奇力和菲力从出生之际就只在故事里听过故族的荣光。。。
流淌着黄金的河流，矿洞中如同星芒一般的秘银溪脉，以及那颗星月也黯然失色的阿肯宝石。。。
“哐”
侍女将堆放着食物的盘子丢在了矮人面前，打断了索林的思绪，她正摇晃着硕壮的腰肢打算离开，却被一只大手拦了下来。
“我想你是不是上错东西了？”
索林用下巴指了指面前的盘子，大量面包、土豆和少许酱肉堆积在其中，他很清楚单单这些吃的就已经足以冲抵自己给老板的钱币了，更不要说还有几瓶看上去就让人喉头不由得开始自行滚动的新酒。
以索林的经验来看，这些酒即便是最低等的特酿价格也至少是他刚刚支付的二十倍！
“索林老爷，今天客人虽然多，但矮人似乎只有你们这一桌吧，您看看这酒的标志就知道了。”
侍女笑吟吟地向奇力抛了个媚眼，又从肥润的胸间掏出一个皮酒壶丢给了年轻的矮人，随后不顾他涨红的脸转身走向了其他餐桌。
矮人丝毫没有放下自己心中的怀疑，他对外甥们使了个眼色，阻止了他们试图大快朵颐的想法，三人先将背后的武器稍微松了松以便自己随时可以抽出，索林带着警惕的眼神拿起了酒瓶，对着昏暗的灯光仔细看去。
“长。。湖。。特酿？长湖！”
菲力和奇力惊讶地看着自己的舅舅，这张平素不苟言笑不露声色的石雕脸庞上居然出现了他们从未见过的激动神情。若不是索林粗壮的双手握了上百年的铁锤和兵刃，搞不好他会失手将这瓶酒跌落在地上！
一天的辛劳已经消耗完了他们早晨出门时吃的食物所提供的能量，面前的美酒和面包此刻无时不在激发他们的唾液和饥饿感，但不问清楚这酒的来历索林可绝对不会动这些一丝半灏。
他深吸了口气，低声叫外甥们注意戒备等他的消息，起身摇晃着向柜台挤了过去。
鲨齿正在柜台后面一边和客人聊着天一边擦拭着酒杯，看见索林来了也不停手，咧着嘴笑道：“来自你故乡的酒怎么样？我可是特地给你留的。”
索林并没有因鲨齿的善意而表露半点变化，他跳上高脚长凳将手臂搭在柜台上看着鲨齿：“你知道我族人的状况，我喝不起那么贵的酒。”
“行了老伙计，别用那副表情看着我，不论那些小子嘴里如何传播鲨齿船长的传奇，但你我都知道当年如果不是靠着你们精湛打造的鱼枪和配件，无论是我还是我的船根本不可能回来。”
“我明白这是你的善意，但矮人有矮人的规矩，都林的血脉无法让我去接受别人的施舍。”
鲨齿看着眼前这个坚毅的首领，他们认识已经快四十年了，但矮人并不会因为岁月轻易改变对某个人的看法。
他叹了口气凑近柜台低声说道：“索林，这不是施舍。你看，我们算的上是老朋友了，我知道你不喜欢商人，但我还是记在心里的，这是来自你故乡的酒，而且说实在的并不值什么钱，你真的不用在意。”
“我可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孩子，这些酒无论在哪里至少都是以银币为单位来卖的。。”
“好了好了，你听我说，如果这是我买来的，无论如何我至少会收你一个成本价，但并不是。有一支从长湖过来的商队到了夏尔一带，听说那里开辟了不少新的特产，这几种酒叫什么‘试用装’，是搭着货让大家品尝口味的。你们矮人可是酒商最好的销售对象，我和他们说蓝山的矮人一族都是我的客人，所以就多拿了一些。现在你放心了么？”
“长湖的商队？他们不是只能从多卫宁的商人手上收一些税么？”
“你说的那因该是老黄历了，我没去过长湖，可从商队的货产上来看可相当不错，除了这些试用装之外我还进了几桶精酿的麦酒，你要是想尝尝何不来上几杯？不过这可要收你的钱了。”
索林沉默地看着鲨齿，老水手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异样。
在他还没有离开孤山的时候，王国里的麦酒大部分都是由河谷镇供应的，长久的岁月让那回忆在他脑海中不断发酵，如同酒沫一般膨胀充斥着他的记忆。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