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珽从斛律光那里把早上北周大营的见闻了解清楚后,盘算了一会儿问道:“如此的话,宇文纯会不会把韦孝宽直接扣押起来?”韦孝宽在玉璧驻防多年,手下也有一批精兵悍将,主将间离心离德,底下的士卒肯定士气不高。
“难,据老夫了解宇文纯此人虽说本事没多少,但不是心胸狭窄之人,韦孝宽虽说对自己几十年驻守玉璧不满,有些情绪也是人之常情,也只能让宇文纯对韦孝宽起疑心,但是真要把韦孝宽扣押下来,估计有些不现实”
斛律须达点了点头道:“此事虽然不现实,但是起码让宇文纯不会充分信任韦孝宽,据我估计宇文纯可能会接替韦孝宽守玉璧,玉璧的重要性宇文纯想必比任何人都清楚,一定会在玉璧驻守更多军队”
“因此城外的北周大军相比就会减少,我们就算想要离开,北周大军想拦住我们,兵力不足难度也增加了不少”
“没错,不过老夫觉得就这么走了,还是觉得有些可惜,最好能趁着北周内部不睦,寻找时机再干对方一票再走,不然北周不会主动议和”斛律光有些可惜地说道。
祖珽一听点了点头承认道:“丞相所说有理,但是北周大军如刺猬一般盯着我们,我们就算有心进攻,但是北周大军不出来我们还能硬撞进去”
“或许,我们还真能硬撞进去”斛律须达突然插了一句,大帐里视线立刻汇聚在斛律须达身上。斛律光见自己儿子开口,鼓励道:“说出你的想法,为父为你指正”
“父亲今早所言,北周大军为了防止我们硬攻他们的主营,在我们大营面前布置了大量的木车,拒马桩,鹿角等杂物,虽然可以阻挡我军骑兵和步兵”
“但是俗话说的好,凡事都有利有弊,大量的障碍物都是木质的,现在天干物燥还刮的西北风,一旦我们用火油引燃木车阵等易燃物,火借风势长一定会向北周大营烧去”
“等北齐大军慌忙从燃烧的大营跑出时,我们北齐大军正好玉璧和北齐大营的路上伏击他们,人困马乏又遭惊变的北周大军,如何能抵挡住我们大齐的虎狼之师?”
祖珽在斛律须达说完后,兴奋地站起来笑道:“妙啊,二公子真是聪明绝顶,古有赤壁火烧八十万曹军,陆逊的火烧连营七百里,一旦此计成功,不费吹灰之力打败北周大军,陛下一定会万分高兴”
“此计甚妙,如果在通往玉璧的路上伏击,一定需要派出骑兵,一是可以绕一个大圈子躲过北周的侦骑,二是如果宇文纯派兵支援可以迅速离开”
“不过现在唯一要解决的是保密问题,老夫一直隐约觉得大军中有奸细存在,陛下在信中也说过这个问题,所以老夫觉得此事不解决,一切都是空谈”斛律光脸色阴沉地盯着帐内诸位将军。
“此事易尔,各位将军从今天起统一安排在一处营地中,开始调换各位将军的亲兵队伍,一旦亲兵发现主将有通敌卖国的行为,可当场诛杀,有功的亲兵连升三级,有功的亲兵主将也有封赏”
“在骑兵外出执行任务时,伍长监视自己的麾下的士兵,一旦发生脱逃可立即射杀,伍长无罪,如果伍长叛变,杀死伍长的士兵自动成为伍长,严令一旦一伍中有人叛逃,伍中人同座都要死,鼓励士卒互相监视”
“参与这次伏击的骑兵,必须是邺城中军,世代居住在我大齐境内,身份不明者留营查看,想必如此情况下,士卒为了自己性命,就算有人是奸细,也不敢贸然去送信”祖珽一句一句慢慢说道。
在座的斛律光包括各位将军,此刻张大了嘴盯着祖珽,心里暗道以后千万不要得罪这些文人,这些文人的花花肠子真多,翻着花样让你知道他们的厉害。
祖珽说完之后见斛律光等人看着自己,心里好奇地问道:“难道哪里还有些纰漏?”斛律光摇了摇头问道:“这些都是尚书令自己想的吗?”
“不是,书中关于这种事情多有记载,照着作就行了”祖珽一本正经地回答道,斛律光心里一松,以前总觉得汉人读书无用,现在被祖珽这么一讲,斛律光顿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心里多少也明白点陛下为何执意推行汉化,汉人注重教训,经验,知识的传承,这些对国家的长治久安有着重要的意义。
斛律光在主帐中扫视了一圈,沉声说道:“各位将军听明白了,不是对各位将军不信任,因为我大军中现在出现了奸细,现在时间紧迫,我们顾不上查找,只能采取这个办法,大家也不想大功在望的时候被奸细破坏吧”
在大帐里的各位将军互相看了,全部站起来拱了拱手道:“末将领命,依丞相所言”斛律光点了点头道:“等此战胜利后,老夫定为各位将军请功,事不宜迟斛律须达,你不是我军中之人调换亲兵最公平,这个任务就由你去完成,一定要给大家讲清楚”
“父亲大人,我现在就去安排”斛律须达站了起来,给各位将军摆了个请的姿势,帐中各位将军拱手回礼,按照次序走了出去。
片刻后祖珽开口说道:“丞相,此次作战讲究火中取乱,所以本官觉得最好选在晚上进行,一是骑兵转移不易被人发觉,二是大火一起士卒慌不择路救火都难”
“尚书令大人此言不差,老夫担心夜长梦多想今晚就行动,所以攻打北周主营之事就交给尚书令大人了”斛律光分身乏术,伏击北周乱军的事情关系到今夜作战的成败。
一旦韦孝宽占营据守,说不定还得骑兵踏营,对于骑兵作战斛律光有自己的一套心得,所以不想假借他人之手,况且攻打北齐主营只是引火,牵扯不上短兵相接,一旦布置完毕下号令即可,相比下就简单多了。
祖珽笑了笑道:“既然丞相信任本官,本官就却之不恭了,不过具体该怎么打,丞相就不要插手了,本官心里早就有了主意”
见祖珽此时信心十足,斛律光也顾不得追问,拱了拱手道:“那一切就交给尚书令大人,老夫还得去挑选信的过的骑兵,拜托了”说完之后斛律光大步走了出去。
祖珽拿起案几上酒杯一饮而尽,笑着说道:“没想到老夫老了老了,竟然要当一回诸葛亮,不过这样也好,陛下要是得知老夫胸有韬略,想来以后定会更加重用老夫”
其实历史上祖珽是打过仗的,在和陆令萱朝中争斗失败后,祖珽被贬到淮南一带当刺史,曾经打败过南陈的军队,现在不过是把打仗的时机提前了而已。
在一番紧锣密鼓地准备后,斛律光带着精心挑选的两万骑兵离开,离开时对骑兵说是安邑有一批粮食要运到,斛律光自己准备亲自接应,一方面是安抚因为缺粮而骚动的军心,另外一方面是给奸细提供假情报。
另外祖珽一边也开始为晚上的火攻准备,祖珽下令从马厩调来一批干草,全部让士卒打造成圆球状,干草的里面放入火油瓶,一旦球状干草滚动时,火油也会从瓶子里散出来,一旦干草球被引燃后,一滚起来就会形成一道火线,水浇也浇不灭。
祖珽还把投石车也拉了出来,下午的时候特地进行了抛射练习,原本祖珽打算骑兵带着干草扔向北周大营中的,但是一想北齐大营有大量的弓箭手,骑兵大量靠近大营时很容易成为弓箭手的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