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小虎和慕琪正在大道上快马而行,远远地看见北面一队人马奔驰而来。二人将马引到一旁,让开道路。
平小虎问道:“琪儿,你看不看得出前面这些人是何门何派?”
慕琪说道:“看不出来,我不知道哪个门派擅长在马上使用长枪,除非——”
“除非是西域骑兵。”
平小虎两眼盯着领头的那个皮肤黝黑的汉子。那黑汉子看了一眼平小虎二人,速度不减,直接纵马经过。
慕琪望着那队人马的背影,说道:“小虎,刚才领头那人好像有些面熟。”
平小虎点点头,“那次兰儿的马受惊,就是刚才那人出手相救。”
“对了,就是他!你不说我一时还真想不起来。”
平小虎苦笑一下,“以前的很多事情我都记不起来,最近发生的事我却记得很清楚。”
慕琪看着平小虎,说道:“我们就快进入北国地界了,说不定到了皇城你就能想起来。”
“但愿如此。”平小虎又说道:“琪儿,你觉不觉得刚才那些西域骑兵有些奇怪?”
“你是说他们的装束?”
“是。我们在中原见过的西域兵都穿着他们特有的服饰,刚才那队人却是一身中原人的穿着。”
“他们要掩饰自己的身份,却做得不够好,明眼人一下就看得出来。”
“那些骑兵行色匆匆,应该是来不及准备,但他们为什么要隐藏身份?”
慕琪说道:“北国军队借道中原时都大张旗鼓,西域兵以前也不用隐藏自己的身份。让别人知道自己是当兵的反而有一些好处,至少不会惹祸上身。”
平小虎若有所思地说道:“刚才那些人却好像是在躲祸。”
“嗯,确实让人想不通。不过我们现在回皇城要紧,这件事以后再查吧。”
二人又沿着大道骑行了一阵,突然看见前方有几辆马车翻倒在路上。二人赶紧骑马过去查看,竟看见几十具人和马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
“长兴镖局!”慕琪指着一面旗子说道,“难道是刚才那些西域兵所为?”
二人立刻翻身下马,俯身去查看那些尸体上的伤口。
平小虎说道:“这些人和马不是长枪所伤,应该不是那些西域兵干的。”
慕琪问道:“什么兵器能造成这么大的伤口?”
平小虎从包袱里取出一只铁手套,跟一具尸体上的伤口比对了一下,“果然又是这种铁手套!”
慕琪皱着眉头说道:“没想到还有其他人也用这种兵器,他们真是邪门,竟然连马都不放过!”
“铁老三说过有人要订做一批这样的铁手套,但不肯说是谁。”
“用这种手套的人肯定和三江商会有关系,却不知道三江商会为什么要对付长兴镖局,难道是为了武林大会的事?”
平小虎走到金五爷的尸体旁查看,“琪儿,过来看看这个人,他是不是被长枪刺死的?”
慕琪赶紧过去看了看,点头说道:“没错。这人是被长枪所刺,应该是那些西域骑兵干的。”她仔细查看地上的脚印,说道:“看起来是西域骑兵先经过这里,用铁手套的人紧随其后。说不定那些西域兵正在逃避戴铁手带套的人。”
“这样确实说的通,不过我们只遇到了西域骑兵,用铁手套的人却没碰到。”平小虎向慕琪使了个眼色,“恐怕他们还未走远,就在附近!”
话音未落,路旁的树丛中突然跳出两头“野兽”,四肢并用冲了过来,直击平小虎二人的坐骑。平小虎和慕琪来不及调转马头,两匹马都被“野兽”的铁爪击中头部,登时瘫倒在地。慕琪一跃而起,对着其中一头“野兽”掷出一颗火球。那“野兽”举起左臂去挡,火球碰到铁爪炸裂开来,火油四溅,瞬间点燃了他的半边身子。那“野兽”惊恐地惨叫一声,发疯似地逃进了路旁的树丛。另一头“野兽”怒吼一声扑向慕琪,却被平小虎挥刀拦住,那“野兽”又转而攻向平小虎。平小虎见对方铁爪乱舞,只得不停闪躲,一时不能靠近。
这时远处有人大喊一声:“平小虎!”话音刚落,一只铁箭飞了过来,平小虎急忙闪身躲开,却还是被铁箭划伤了肋下。铁箭去势不减,直接刺穿了那“野兽”的心口。那“野兽”呜咽一声,倒地不起。
慕琪赶紧过来查看平小虎的伤口,“小虎你没事吧?”
“没事。”平小虎看着走过来的沈春,苦笑着说道:“多谢沈春姑娘手下留情。”
沈春不作回应,却对慕琪说道:“慕琪,你师父出事了。”
慕琪惊道:“他老人家出了什么事?”
沈春淡淡地说道:“徐老爷子私通西域,意图谋反……”
慕琪闻言如遭晴天霹雳,惊得说不出话。
平小虎赶紧问道:“徐老爷子现在怎样了?”
沈春黯然说道:“听说已于前日处斩。”
慕琪浑身发抖,眼圈已经红了。
平小虎说道:“前几日我们还收到过徐老爷子的消息,怎么突然就——”
沈春立刻打断他,喝道:“你难道忘了我义父是怎么死的了吗!”
慕琪含泪说道:“只怕我师父和你义父一样,也是替他人受过!他们不仅杀了我师父,还要毁掉他老人家的名声!”
沈春叹了口气,说道:“你现在的心情我能体会。我义父死的时候,我和姐妹们满心悲愤,却连杀父之仇都不能报。现在你的境遇和我们当时如此相似,唉,这可能真的是天意!”
慕琪说道:“天意?你义父虽死,至少还保住了名节,而我师父却要背负通敌谋反的罪名,被后世唾骂!”
沈春沉默不语。
平小虎问道:“上面决定如何处置天火营的人?”
沈春说道:“首犯已经伏法,天火营其他人免于罪责,只不过——”她冷眼看着平小虎,“平小虎要立刻回皇城请罪!”
慕琪惊道:“小虎何罪之有?”
沈春恨恨地说道:“杀害天箭营前辈!”
慕琪急道:“小虎是奉命行事!”
沈春说道:“我们捉拿平小虎也是奉命行事!”
平小虎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树丛,说道:“如果我抗命不归呢?”
沈春恨恨地说道:“叛逃之人,三大天营人人得而诛之!”
平小虎苦笑一下,说道:“沈夏和沈秋是不是已经将穿心箭瞄准我了?”
“不错!你如果不束手就擒,今天就别想活着离开这里。”沈春看了一眼慕琪,“如果有人胆敢协助你逃走,我们也不会手下留情!”
慕琪怒道:“就凭你们姐妹三人,恐怕还留不下我和小虎!”
沈春说道:“慕琪,难道你也要抗命?”
慕琪说道:“小虎就这么跟你们回去,必死无疑。与其受辱冤死,不如跟你们拼个鱼死网破!”
沈春大声说道:“如果不是看在我们在三江城联手对敌的份上,我们早就对平小虎下手了。慕琪,你若真的插手,我们姐妹就对你不客气了!”
“亏你还记得三江城的事。”慕琪指着那个“野兽”说道:“刚才跟我们交手的那两个人,跟魏老七的一个手下用着一模一样的铁手套,你自己还被这种兵器伤过。顺着铁手套这条线索,就能查到三江商会攻击三大天营的真相,还能查到害死沈冬的真凶——”
沈春打断慕琪,“不要说了!沈冬的仇我们将来再报。你们既然抗命,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说罢她身子向后急退了几步,右手在空中猛地一挥。
平小虎和慕琪赶紧提刀护身,全神贯注,准备迎接来箭。等了一会儿,却不见任何动静。
沈春急得大喊:“沈夏、沈秋,你们还在等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动静。沈春忍不住向身后望去,却看见一个年轻男子从树丛中走了出来,竟然是窦进。
沈春惊道:“窦进,你们天香营来凑什么热闹?沈夏和沈秋在哪?”
窦进笑道:“两位妹妹已经睡着了,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
沈春瞪着眼睛问道:“你对她们下了迷药?”
窦进为难地说道:“我也实属无奈。”
“找死!”沈春怒喝一声,抽剑欲刺。
窦进赶紧说道:“阿春息怒,我只是不想让你们伤了琪儿,并无恶意。”
慕琪问道:“窦进,你也奉命带小虎回皇城么?”
窦进摇摇头,“琪儿,我听说了你师父的事,放心不下,就赶紧出来找你。正好遇见沈春她们,我就一路尾随而来。还好来的及时,要不然——”窦进说着话,竟情不自禁地走近慕琪,要去拉她的手。
慕琪脸上一红,赶紧抽回手来,惊道:“你要干什么!”
窦进双臂突然一抖,从袖子中冒出一阵烟雾,一下子喷到慕琪脸上。慕琪来不及躲避,直接晕了过去。平小虎见了赶紧挥刀砍向窦进,要救慕琪,却瞥见到沈春已经一箭射来。平小虎只得挥刀去挡,不料从树丛中又射来两只铁箭,他赶紧闪身躲开来箭,却再也躲不过窦进掷来的飞镖。飞镖擦破右肩,平小虎顿觉右边身子绵软无力,连刀都握不住,只得单膝跪在地上。
平小虎看见沈夏和沈秋从树丛中走出,苦笑一下,说道:“原来你们早就商量好了,刚才是在演戏。”
窦进说道:“如果不使诈,慕琪一定会拼命阻止我们。”
沈春接着说道:“慕琪是我们的朋友,我们不能看着她为了保护你丢掉性命。”
平小虎对沈春说道:“你的第一箭本来就是射向我的?”
沈春冷冷地说道:“没想到还是被你躲过了。平小虎,我们四个对一个,你绝对没有胜算,不要反抗了,跟我们回去吧!”
平小虎苦笑一下,“十年前我不敢回北国,前些日子我却希望能尽早赶回去,没想到现在我又变成不得不回去了。”
沈秋走了过来,黯然说道:“你的经历我们都知道一些,你要怪就怪自己命不好吧。”
平小虎看着沈秋,竟笑道:“沈秋姑娘,当初你腿上受伤,是我背着你冲出重围,如今我中了毒不能行走,你能不能背我一段路?”
沈秋脸上一红,不知如何回答。
沈春说道:“平小虎,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油嘴滑舌?”
平小虎叹了一口气,说道:“多少年来我一直不苟言笑,无欲无求。如今我命不久矣,何不放纵一下?”
沈秋赶紧说道:“你是右心之血,上面是不会杀你的。你只要跟我们回去就好。”
平小虎说道:“回去继续做一颗任人摆布的棋子?我不会跟你们回去,就在这里做个了结吧!”
沈春说道:“平小虎,你如果抵抗就只有死路一条,到时候慕琪也会很难过。”
平小虎看了昏迷中的慕琪一眼,惨然说道:“我心意已决。”
窦进说道:“你中了我们天香营的毒,又是以一敌四,绝无胜算。”
平小虎看着窦进,说道:“你忽略了两件事。第一件,我中过两次漫天花虫的毒都没死,你们天香营的麻药能奈我何?第二件,难道没人告诉过你,藏在你袖中的粉末最怕什么吗?”
窦进闻言大惊,突然看着一股火苗窜进袖中,引燃了袖中的粉末。轰的一声巨响,窦进整个人被炸得飞了出去,躺在地上不省人事。沈春姐妹三人被震得头晕目眩,不知不觉吸进几口烟尘,纷纷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