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公子要讲的就是这些?”
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回家才一阵工夫,刚刚听老爹说完罗家派了人过来,紧接着就有个罗公子杀了过来。
一进门,鼻孔朝天,让仆从将椅子擦了又擦,一副你们这等贱民用过的东西,只会脏了本公子屁股的姿态,高傲得像是一只鸡。
哼了一声,也不开口,身后跟随的仆从,也就是老余说的曾经先行来威胁过的,干咳着清清嗓子,装腔作势地吊长了音,介绍说这位公子乃是海州修行世家之一罗家家主的孙子辈中排行第三的,极得家主喜爱,此次前来一是表示对你的重视,二是要重新谈一谈当初约稿的酬劳,第三呢,就是要余羽把接下来的书稿都全部卖给罗公子……
余羽越听越是惊奇无限。
世间竟有如此厚颜无耻的人?
厚颜无耻倒也罢了,但怎么又能生出这般全是浆糊的脑子?
甚至,就连浆糊都算不上,浆糊至少还能在装裱书画的时候派上用场,这位人模狗样的罗公子的脑袋,有发挥过任何正向激励作用吗?
嗯,罗公子半眯着的眼睁了开来,不耐烦地哼了几声,说道:“正是此意,你不过一个区区平民,本公子也是看你脑袋还算灵光,这才给你个机会,若你听话,本公子也不是没有好处给你,你虽然被悬剑阁赶出宗门,但本公子自会找个修行的去处给你。”
余羽发现自己先前的评价大错特错,狗脑子也不是没有半点用嘛,居然还懂得威逼利诱。
“哦,哪个修行的去处?”
罗公子更不耐烦了,眼睛里射出两道寒光,重重冷哼。
边上的仆从接口说道:“你这小子太不识相,公子给你找的,自然是好地方,难道你还敢怀疑公子在欺骗你?”
“不敢,就是问一问,问问又不犯法,难道连问都不能问?”
“不识抬举!”罗公子满脸不悦,“你要知道,吉祥书社是我罗家的产业,不是罗文观一个人的,我罗家若是不认那份协议,你的钱都得给本公子吐出来。”
他的眼睛里闪着莫名的光,仿佛一只秃鹫见了腐肉,舔着嘴说:“不要说重签协议,你拿到的那笔钱,也得给本公子吐出来,不过本公子看你还是个可造之材,就格外宽大,只要你拿出八成到手的,就能放你一马。”
讲来讲去都是钱的问题,可是谈钱很伤感情的好吧?
谈什么不好,你偏偏要谈钱。
谈钱就谈钱,你特么的谈的还是我的钱!
余羽气的发笑,眼前的这位罗公子,不但脑子智障,就连一颗心也早就被猪油蒙住了,简直是特酿的不知道怎么从他老娘的肚皮里钻出来的。
见余羽不说话,罗公子火从心底起,恶狠狠地道:“好呀,一句话不说,看来你是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了?信不信我随便找个族里的人,让你消失得干干净净?”
边上的仆从帮腔:“我们罗家那是修行家族,什么叫修行家族知道不知道,多的是高手,更何况还有超凡境真修坐镇,你可以去市面上打听打听,有谁敢招惹修行家族的人?”
老徐还在外面买菜,老余一个人有点慌神,自己就这么个宝贝儿子,可不能出什么意外,连忙打断了话,赔笑道:“哎,两位不要生气,小余年纪还小……”
“爸,这里的事由我来应付,我倒要看看他罗家的人……”余羽打断了老余的话。
老爹毕竟还是个普通人,被人一吓就吓住了。
“你给我闭嘴”,老余气呼呼的,对余羽使了个眼色,示意儿子快溜,这里交给老爹来应付。
明明是被呵斥,为什么心里有点暖融融的?
莫非是天生犯贱,喜欢被老爹骂?
“哪个家族的说要让你消失得干干净净,妹夫!”
突然间,一个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随着这个声音,五六条大汉蜂拥进来,个个都是浑身上下一色的黑,虎背熊腰,气势骇人!
……
“混蛋”,罗正一面摔着花瓶,一面大骂,“怎么会生出这么个混蛋,成天到晚就知道给老子添乱,就没有个消停的时候。”
罗正妻子丁若云小心翼翼地问:“又是谁惹你生气了?”
“还不是罗充直这个混小子,就知道吃喝嫖赌,害的老子今天被老头子狠狠骂了一顿。”
罗正正在气头上,恶狠狠地又砸碎了一张桌子:“没有脑子的东西,早晚都要死在女人肚皮上。”
丁若云心道:那不就和你一模一样,平日里怪不得宠罗充直宠得那么厉害,怕不是就因为和你年轻时一样浪荡又见钱眼开。
罗正有一个正妻七个小妾,凑起来正好打两桌麻将,在外面还包了五六个女人,平日里还很喜欢勾搭有夫之妇,一天中的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了床上让小弟弟思考人生究竟如何快乐。
罗充直是第二房小妾所生,算是七个儿子中最得宠的,十一二岁起就学全了他老爹的各样本事,出入风月场所。
“不知充直做了什么事?”
“还不是前几天一直在家里说的,想要抢吉祥书社。”
“那不是老爷你自己也在说的嘛。”
“放屁,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就算要抢,那也得计划周全,找个正当的理由才能占据大义,逼得罗文观不得不让出产业,哪里有像那个混蛋一样,脑子一热就派了人去威胁飞羽道人,难道他不知道整个书社最值钱的就是此人?”
“让你宠他宠的呗”,丁若云心里暗暗高兴,自家的亲生儿子可一向来都不被你正眼看,如今罗充直出了事,她心里就像是吃了一碗蜜,嘴上却道,“哎呀,老头子就那么护着罗文观?他不过是个旁脉的。”
“人家如今在罗家风生水起,家里其他产业收获越来越差,还得靠着书社来重振声势,老头子虽然也不待见他,可一时半会还没想要动他的心思。”
“本来就是慢慢谋算,等时机到来再将书社抢到手里,还得防备着老大和老三、老四等人,可谁想到罗文观发了疯,一听说充直派了人去招安飞羽道人,居然直接闯进了族堂大闹一场。”
“那不正好,原本老头子还顾忌着面子,不能亲手拿下罗文观,既然他坏了族规,拿下他不就名正言顺?”
“唉,我也是这么想的,当时还觉得罗文观没有脑子,可谁料罗文观说那飞羽道人居然已经是拔剑宗的内院真传弟子,刚刚夺了海州武道大赛魁首,如今已是风云人物,此等人物,哪里拿捏得住,充直还派人威胁,若是他一拍两散,原本红红火火的书社怕是立马就要……”
“飞羽道人就是那个写小说的少年吧,他有那么重要?书社没了他不行?”丁若云吃了一惊。
罗正脸色颓丧,苦笑道:“还真有那般重要,吉祥日刊如今卖的好,不就是靠很多人追看小说嘛,咱家的吉祥书社不连载他的小说,他大可找个别的书社连载,读者一旦转买其他书社的日刊……”
“唉”,他又重重地叹了口气,烦躁无比,一会想到自己在老头子那里又丢了印象分,一会又想到书社这块肥的流油的肉,明明在嘴边,偏偏吃不到,郁闷得无以复加,“去把充直给我叫来,以后这事轮不到他插手。”
丁若云走到门边唤人,过了片刻,有人禀报说罗少爷已经带了人出门去了。
“没脑子的东西,又钻到哪里去了?”罗正忽然想到了一个不好的结果,顿时瞪大了眼,咬着牙,“莫不是他自己去找飞羽道人了?”越想,竟似越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