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有个令乔闵无法理解的问题在于,大道天书——生灭之卷上的大道法则,为何会以自己熟悉的另一个世界的经典数学理论的形式来呈现呢?
乔闵并不认为,大道天书是一本数学书,上面有数学理论是理所当然的。
思索一番,乔闵猜测,很可能是大道天书会根据阅读的人的知识体系不同,从而在他的脑中具现化出不同的知识。
原理很简单。大道天书,是阐述天地之间的基本法则的。根据乔闵对于法则的认识,任何法则是不能直接被人观测的,它只能作用于被观测的对象,通过被观测对象的效果来间接分析。
大道规则的这个特性,我们可以通过向量的坐标表示这一简单的数学过程来表示。
向量,也就是矢量,很多人并不陌生,是个有大小有方向的量。但它是一个极为抽象的概念。以三维空间的向量而言,我们如何分析一个向量呢?方法就是,人为选择一个坐标系,让向量在该坐标系下具现化出来。在笛卡尔直角坐标系下,向量会具现化为三个直角分量,在球坐标系下,向量又会具现化为三个球坐标系分量,在斜角坐标系下,向量则会具现化为三个斜角分量。
向量,就对应抽象的天地规则,它无法被直接解读,而向量的坐标架,则对应于阅读天书的修士自身的知识体系。如果我知识体系丰富,则相当于我可以选定了三个直角坐标架,那么我就能以非常方便的形式来查看这个向量了。如果我知识体系略有不足,在我的知识体系中,可能无法选择相互正交的一组坐标架,那我可以选定了三个斜交坐标架,仍然可以对向量进行完全解析,但解析的难度比起直角坐标架而言,困难数倍,向量的相关特性会变得很晦涩很难懂很不直观,但仍然可以反映向量所有特性。此两种情形,对应为可完全解读的大道法则。
如果我知识体系欠缺,在我的知识系统中,只有一个坐标架或者两个坐标架,那么就无法完全解析向量的所有特性,而只能分析部分投影特性。这就对应于部分解读的大道法则。投影向量能表示向量的部分特性,但却无法表示向量的所有特性。
而如果在我的知识体系中,一个坐标架都选择不了,那么就无法得到向量的任何特性,比如这个向量是双曲几何里的向量,我只有欧式几何的坐标架,那么很遗憾,我得不到这个向量的任何特性,那就对应于完全无法解读的大道法则。
六百大道,借由乔闵的数学体系,足足四百大道呈现,让乔闵在这一刻明白了,数学,在自己原来的世界,它是科学的皇后,而在修真世界,它是修真的夫君。
于是,世界的真实,在乔闵眼中,渐渐的展开了。
可惜,乔闵只是乔闵,不是庞加莱或者高斯,那两位是号称数学界百科全书式的人物,对数学的各个领域无所不包。而乔闵,不过一区区数学系硕士而已,因此,他也只能看到他所掌握的知识对应的部分。
对于两百完全无法阅读的大道法则,乔闵已经有个猜测了,在另一个世界,有幸生于互联网时代,使得自己的数学体系还是很广的,即使不深入,各个领域也曾有些目见耳闻。然而,即使如此,在自己的知识体系里,却找不到一丝可以使得大道法则具现化的知识,这表明了,这些大道法则是属于一个自己无法接触到的领域的,一个和外界割裂的小生境内。比如合体或者阳神之境界相关。
那么,首先解读这两百条可以完全阅读的大道吧。乔闵沉下心来,认真地开始分析生灭之卷大道第一条:结构稳定之道。
而此时,而被乔闵共享着身体的琴清秋,意识并非是陷入无知无觉状态的,而是乔闵眼中的一切,也会映射到她的心间。
北辰真人之前曾交代了,面前这位其貌不扬的乔闵,是传说中的仙人转世,别看他修为不高,但智慧惊人,在苍天之痕事件中,发挥了举足轻重的作用,为一众阳神讲法,震慑全场,而且引发了天花乱坠之像。
此次,阅读大道天书,需要有元婴期强者的助力才可。清秋正好有此秘法,那么琴清秋可以借此来窥探仙人眼中的世界,是何等之模样。而这,也是她的一场巨大的机缘。
虽然这么做有些不地道,找人来帮忙还偷看别人的秘密。不过北辰真人,一方面对于仙人眼中的世界,的确好奇万分。另一方面,北辰真人并不担心乔闵知道这件事后会生气愤怒,因为他有绝佳的主意,可平息乔闵的任何不满。至于是啥方式,琴清秋就不清楚了,只是感觉北辰真人看自己怪怪的,不过对方是自己的先祖,必然不会害自己的。
当大道天书的内容借由乔闵呈现在琴清秋的眼中时,琴清秋不禁呆滞了。大道天书,琴清秋之前也有机会看过,并且参悟过。在她眼中,天书是一卷极其晦涩的书卷,当年她参悟三年,方才勉强参透了二十条大道规则,而这,已经属于宗门上游之列了。
而乔闵呢?在观看大道天书的瞬间,两百天道法则直接在他眼前展开,另外还有两百天道法则部分展开。
剩余的两百天道,乔闵之所以没法阅读,琴清秋知道,主要原因是因为琴清秋只是元婴修为,剩余的大道规则涉及到合体与阳神,以元婴修为的她,无法具现化这些法则。
何等可怕的悟性!仿佛天地规则,他生而知之一般,这就是仙人的强大吗?
琴清秋心中赞叹,对面前的这个筑基修士,身为元婴修士的她,顿时心生景仰崇拜之心。这次,这个名为乔闵的人,真能帮助自己彻底斩杀饕餮吗?想及饕餮,琴清秋眼中无法掩饰地显出一丝仇恨,然后,望向乔闵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随着乔闵借助她的神识来解析一条条天道,一幅奇异的对世界的认知理论,在她的心中缓缓展开。
大道天书生灭之卷的第一条,琴清秋也曾经解读过,不过,琴清秋之前解读的内容,和乔闵完全不同。在自己的眼中,大道规则的解读太晦涩,解读完成后不知其用。而在她眼中,乔闵所解读的第一条,以一套奇特的理论,奇特的描述形式展开,其上展现的内容,九成以上,她作为一名元婴修士都无法理解,但仅有的一成可理解的内容,却让她感觉到,比自己当年以为的对第一条的完全解读,更加高深,观之,连琴清秋都感觉到了巨大的收获。
而她却明显感觉到,乔闵正在顿悟之中。
突然,天地元气猛然发生了异动,四面八方的元气猛然向着琴清秋的身体包围而来,形成了一股猛烈的灵气漩涡。一时间,琴清秋只觉大道之音在耳边轰鸣不绝,肉身强度与真气凝实度都有极大的提升。而自己的修为,竟然从元婴中期的初级阶段提升到了无限接近于元婴后期,而且距离元婴后期只有一线之差!
由于现在乔闵的意识链接的是琴清秋的肉身,因此,乔闵的顿悟,九成的受益落在了琴清秋的身上了,而乔闵自身仅得一成。
这也是,北辰真人口中所言的我的机缘之一吗?琴清秋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境界一下子提升接近一个小境界,要知道,这是元婴期的一个小境界,正常修炼,不依靠顿悟,需要至少50年的时间。我的机缘,却是以抢夺了你的机缘来达到的。那我该拿什么来补偿你呢?琴清秋不言。
此等悟性,令人惊叹啊。这也是为什么北辰真人会不远数十万里,去想这位筑基修士来求助,此刻,对于乔闵能灭杀饕餮,琴清秋有了比任何人都充足的信心。
想到饕餮,琴清秋不禁心中闪过无限的仇恨。这是她的一桩无可避免的心魔。三百年前的饕餮肆虐,自己的父母,自己的亲朋,自己的恩师,皆死于饕餮之手。尔后,在北辰真人的帮助之下,她进入了玉鼎山,然而,她却一直无法忘记饕餮,时时刻刻希望能灭杀饕餮为亲人复仇。她本来就是江南碧玉温婉如水的性格,而每次想及饕餮时,内心的仇恨便难以压抑,令她想要发狂,令她渐渐变成了不是自己的自己。饕餮也逐渐成为了她的心魔了。北辰真人曾言,饕餮不死,她之一生,元婴巅峰将是终点,不存在任何突破至合体的可能。
而今,自己的这丝执念,渐渐出现了一道光明!你真的能帮我彻底灭杀饕餮吗?望着正在处于顿悟之中的乔闵,琴清秋的对于饕餮的执念,渐渐地落在了乔闵的身上。
“公子,你能帮助清秋完成心愿,是吗?”琴清秋喃喃自语,一行清泪却从与乔闵链接的自己的双眼中流下。这一刻,身为元婴强者的琴清秋,却软弱的如同一个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