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尚书起了疑惑,也不放心,就决定带着张超一起去镇守太监府,老人家这病还在养着,张超哪里敢劳驾他,刚劝说了两句,就被潘荣挡回去了。
“你好不容易才脱了勾结太监的罪名,难不成还想再背上?还是你有心继续勾结阉宦?”
潘荣吹胡子瞪眼这么一说,张超也明白老人家的好意,只能闭嘴。
潘尚书带着张超,乘着轿子,打着仪仗浩浩荡荡的前往镇守太监府,当然南都官场立刻就知道了。
这潘尚书不是病在家里吗,怎么出门了,还去了陈公公那里?两人不是大吵了一架,潘尚书才生病的吗,又有什么事情了?
不管他们怎么猜测,陈祖生也只能出门迎接这位老尚书,谁让潘荣是老资格呢。陈公公与士林关系不错,就是这么一点一滴积累出来的。
等来到客厅,分宾主落座,张超没有座位,只好站在潘荣身边伺候着,
潘荣指着张超,笑着说道,“这个晚辈不懂事,胆子超大,得罪过汪公公,没想到现在又招惹了陈公公,老夫听到后实在不放心,就跟着一起过来了。老夫岁数大了,见才欣喜,倚老卖老过来给他说说好话。张超,还不赶紧给陈公公赔罪?”
张超也是愣了,只不过潘尚书这么说话,总有目的,听着就是,嘴上唱了个大诺,深深施了一礼,
“张超年轻气盛,做事有失分寸,请陈公公和汪公公多多海涵。”
张超态度很恭敬,因为他确实是给汪直在赔罪,这是真心实意的,虽然两人心中都知道彼此围绕着济世报在演戏,但是张超毕竟骂了汪直,汪直心里怎么也会有个疙瘩,乘这个机会赔罪也是应该和必须的。
陈祖生被这两人这么一番表演给说愣了,张超得罪我,哪跟哪呀,不过听潘荣这么说,暗自思索,是不是这老货表示张超现在是我们士林中人了,有我罩着,你们太监别打主意了?
这可不行,这么会赚钱的人给你们文臣,我们前面下的那么多功夫不就是白折腾了,那我还不给内廷埋怨死?
想到这里,就瞪了一眼汪直,为了你自己一家子,让张超跟内廷生分了,怎么就没有想到会被人摘了桃子?
陈祖生这么多的心理活动说的虽多,但都是一瞬间的,他哈哈大笑,然后起身扶起张超,
“大司徒误会了,张超跟咱家关系好着呢,咱家喜欢还来不及呢,哪里会得罪咱家。他跟汪直的那些小误会,早就过去了,汪直,你说是不是呀?”
就在这一瞬间,陈祖生决定跟张超的关系要更进一步,别演戏演着演着成了真的,那就亏大发了,所以他需要汪直配合。
汪直立刻就明白了陈祖生的意思,他笑着说道,“咱家一向大度,张超既然赔罪了,那件事也就算了。”
潘荣就知道这些太监不死心,看来以后要看紧了张超,所以不咸不淡的说道,
“奥,原来是老夫多虑了。”
潘荣说完就坐在椅子上,等着陈祖生继续。陈祖生这个时候就说道,“咱家寻找张超,是为了一件军国大事,汪直,你来说说。”
汪直点点头,把报纸递给了潘尚书,“潘公,您看一看国子监盖房子的那段,张超又弄出了新花样。”
潘尚书闻言找到国子监盖房子的新闻,原来张超用一种灰泥盖房又快又好,还不用木材,看起来很不错,但是这有什么?他一直管的是财政,对于军事缺乏了解,所以也不是很明白张超盖房子与军国大事有什么相关。
汪直见潘荣不明白,也是无语,只得解释道,“潘公,您是文官,不了解军事。朝廷整修长城,砌墙所用的材料是糯米砂浆,虽然效果很好,但是耗费也是惊人,所以一直在找寻其他替代的材料。
张超,你弄出来的这种灰泥,效果到底如何?方便制取吗?”
张超听完,也不得不佩服汪直对新技术的敏感程度,谁能想到一个太监首先发现了其中潜伏的军事价值,就算是他自己也没有想到。
张超思索了一下,“这种灰泥,我称为水泥。用碾碎的石灰,黏土和碎砖头,瓦片,铁矿渣这些用火煅烧,出来的泥灰加上石膏磨碎了就是水泥。
效果应该很不错,国子监那些房子看起来很结实,具体多结实我也不清楚。我用烧瓷器的办法煅烧的,应该也不算难,但是有一点,这些原料都要碾碎了,越碎越好,很是耗时耗力。”
汪直也无语,“就这样?你是如何想到的?”
张超理直气壮的说道,“要是太难了,我一个读书人能做出来吗?我就是看家里烧砖,发现了一些灰泥,用水浇过后过了几日就结块了,就想着这样的灰泥用来盖房子应该挺不错的。就找来工匠试验了一番,果然效果不错,所以就开了一家水泥厂,给国子监盖房子。”
潘尚书听张超说完,神插了一句,阴阳怪气的说道,“果然空闲的很,怪不得你的八股写的一塌糊涂。”
张超只得笑着赔罪,“晚辈知错了,看在晚辈弄出水泥的份上,您老原谅一二。”
陈祖生见这两人显得这般亲热,有一种自己辛苦养大的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那种心酸的感觉,反正就是各种不舒服。他有些烦躁的说道,“好了,现在情况清楚了,汪直,你准备怎么办?”
“咱家想试着修一段城墙,看看效果再说。张超,你那个水泥厂在哪里?你现在就领人过去。”
张超有些不爽,我这个水泥厂也是花钱盖得,凭什么你让我领,我就领,略微迟疑了一下,“学生还要给国子监盖房子呢?”
潘尚书多精明的人呀,张超这么一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哭笑不得,这样的大事你也敢偷奸耍滑,笑骂道,“你耍什么小心思,老老实实照办就是,谢祭酒那里老夫自会去打招呼。只要你水泥烧的好,还怕没有赏赐。”
张超无奈的点头称是,带着汪直的人去水泥厂,陈祖生看着他的背影,低声嘀咕着,“看烧砖就弄出了水泥,在家泡泡石灰就弄出了黄连素,汪直,你说说看,上天为什么就这么厚爱于他?”
汪直笑着说道,“这个小书生一肚子鬼心思,谁知道哪句是真,哪句是假。管他哪里来的,只要有用就好了。”
汪直这么说,不同阵营的两人同时点点头,但是都下定决心,不能让对方拉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