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子和晴气庆胤走进李部长的办公室,李部长见到他们之后,赶紧一脸谄笑地从椅子上起身,绕过办公桌,请他们在沙发上坐下。
晴气庆胤在沙发上坐下之后,菊子却走到窗口,有意无意地朝下面看了看,忽然发现陈晓峰拿着个饭盒,正朝旁边的食堂走去。
菊子眉头一皱,立即明白她刚才和晴气庆胤上楼时,陈晓峰就在梅娜的办公室里,看见他们过来不打招呼,她觉得陈晓峰心里一定有鬼。
不过她并不生陈晓峰的气,反倒是对梅娜恨得咬牙,毕竟刚才她已经警告过梅娜,除了争风吃醋是女人的天性之外,更重要的是菊子绝不能容忍梅娜挑战她的权威和尊严。
李部长本来想等着菊子坐到沙发上之后再说,晴气庆胤却笑着问道:“李部长,你这么急着打电话让我们过来,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李部长只得笑道:“刚刚我听陈联络员说,皇军在小圣彼得堡区执行任务的时候,手里的一个线人,被一个杀手暗杀了,现在皇军正准备让陈晓峰去找他?”
菊子愣了一下,她没想到陈晓峰会把这事告诉李部长。
晴气庆胤反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李部长笑道:“我猜测皇军的意思,是想让陈晓峰找到那个杀手,然后通过那个杀手找到共产国际的喜鹊小组,最后将他们一网打尽,对吗?”
晴气庆胤点头道:“不错。”
“但如果我要是告诉两位太君,那个杀手根本就不是共产国际的人呢?”
晴气庆胤一脸疑惑地看着李部长,不解地问道:“你怎么肯定他不是共产国际的人?”
“因为我认识他,他真实的姓名叫洪挺俊,当年跟我一块儿在苏俄留学,回国之后,他一直在八路军办事处担任警卫工作跟共产国际一点关系都没有。”
听他说出了洪挺俊的名字,而且肯定洪挺俊与共产国际没有关系,菊子这才转过身来,走到沙发旁坐下,然后问道:“李部长,有两个问题。”
李部长笑道:“请菊子太君指教。”
“第一个问题,你怎么知道去咖啡厅接头的人,是我们的线人?连陈晓峰我们都没跟他说实话。”
“非常简单,如果你们只是接到线报,有共产国际的人在租界里接头,按照惯例,你们会在第一时间通知我们,因为在租界,我们执行任务比你们更方便。只有当这个人已经被你们逮捕并且投诚,为了保守这个秘密,你们才会自己派人过去。”
这个问题说起来简单,但是能够想到却不容易,很多问题都是这样,许多看似非常神秘的问题,都是因为大多数人没有注意到细节而已,所谓的细节就是漏洞,而推理和判断,往往都是注意到了细节,才发现了漏洞。
菊子接着问道:“第二个问题,既然你都说洪挺俊跟你一块留学苏俄,你怎么就那么肯定,他没有被契卡秘密培养成自己的特工?”
李部长立即跟他解释,契卡要发展一个外籍情报员,是有着非常严格的筛选程序。
比方说当年国共两党,派了很多有志青年前往苏俄留学,但大部分是学习军事,只有各科成绩突出,而且心理素质过硬的,才会被契卡选中。
就像李部长那批,国共两党差不多有三十多人,但最后被契卡选中的只有李部长一个人,其他人都提前回国了,所以李部长完全可以肯定,洪挺俊绝对不是契卡培养出来的共产国际特工。
晴气庆胤这时笑着问道:“既然你被契卡选中,最后为什么没有成为共产国际的特工?”
李部长苦笑道:“这也是我为什么可以肯定,洪挺俊绝对不是喜鹊小组成员的原因。就说我,当初各科成绩突出,基本上铁定将会成为共产国际的特工,甚至有可能被派到其他国家去。可当时我已经结婚,我的夫人......哦,也就是我现在的太太,她和我的感情很好,几乎每一天都要给我写信。在二位太君面前,我就不用有任何隐瞒,因为对妻子的思念,使得我难耐寂寞,就和学校旁边的一个俄罗斯女孩子开始交往,这在契卡是绝对不允许的。他们有个约定俗成的标准,对于一个男特工来说,除非是接到命令去和女人来往,否则绝对不允许有这种意外的感情事发生。换句话说,契卡的教官们认为,近女色的男人,是绝对不可能成为一名优秀的特工的。”
晴气庆胤点头道:“现在我才明白,你为什么在交际处养了那么多女人,原以为你和丁部长都是为了近水楼台先得月,不过后来的事实表明,你们交际处的女人,有的时候比审讯处的老虎凳更厉害。”
菊子又问道:“有没有这样的可能性?那就是随着时局的变化,苏俄跟国民政府保持着良好的关系,不便再派新的特工,所以喜鹊小组就在东海市,发展了一些过去共产党的特工?”
“绝对没有这种可能,别人不说,二位太君应该很清楚,你们在敌后做情报工作的时候,除非万不得已,恐怕你们也不横向联系,更不会让外务省、海军部的特工替自己工作吧?”李部长笑道:“如果真如菊子太君所言,他们要想在东海发展成员,首先应该想到我才对,毕竟我还在契卡学习了差不多一年的时间。”
李部长之所以要找到影佐祯昭说明这件事,主要目的是不想让自己边缘化,那他说出洪挺俊真实身份的原因,一是要告诉菊子和晴气庆胤,如果他们真的要找洪挺俊的话,李部长才是最好的人选。
再一个就是,如果共产国际想在东海市发展新特工的话,应该不会绕过他李部长。
换一句话说,他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不管这个案子是否交到特工总部,他李部长都必须参与其中。
菊子和影佐祯昭都是东洋情报系统的佼佼者,当然明白李部长的意思,而且李部长主动参与其中的原因,就是为了表现自己,这对他们没有任何坏处。
不过菊子突然又提出了一个问题:“李部长,刚才陈晓峰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李部长笑了笑:“该说的他都说了。”
菊子不屑地瞟了他一眼:“你哪来的这个自信?别忘了,他曾经是个热血的爱国青年,现在在特工总部工作,可以说是因为家庭而不得为之,你怎么能够肯定,他不是山城、延安,甚至是喜雀小组的外围成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