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部长自信满满地说道:“说起来我跟他还有相当的渊源,他的父亲曾经在我岳父家做管家,我当时穷途末路,晕倒在我岳父家门口的时候,还是他父亲劝说我岳父收留了我。”
“哦?”
“前两天我让贱内到医院里去看他父亲,才意外地相认。更重要的是,当初他父亲知道我们是替延安工作,还帮助过我们。听说他在特工总部,而且又是在我的手下,还以为我们夫妻依然是在为延安做潜伏工作,所以十分放心他跟着我们。”
晴气庆胤提醒了一句:“现在不管是山城方面,还是延安方面,他们的渗透力都很强,你就不怕有人为了争取他,把你们夫妇的底牌亮给他看吗?”
李部长摇头道:“已经没有任何可能性了。就像菊子太君刚才所言,陈晓峰就是一个爱国的热血青年,冲动和执着既是他的优点,也是他的缺点。贱内不仅告诉他,我们是卧底的身份,而且还有模有样地吸收他为成员,他现在已经以为自己是在替延安工作。”
晴气庆胤和菊子禁不住对视了一眼,觉得李部长城府太深不说,他的夫人韩丽丽更厉害,这完全是要把陈晓峰往死里坑。
李部长接着说道:“就在刚刚,我还特别向他交代了特工的纪律和技巧,他只属于我们夫妇单线领导,而我们又是深度潜伏的特工,就算有延安方面的人跟他接触,效果好的话,他会向我们汇报,最差的效果,他也不会出卖我们。我相信,只要有延安方面的人接触到他,为了不受骗上当,甚至是为了我们夫妇的安全,他都会在第一时间告诉我。”
“吆西,”在汉奸们面前一直说中文的晴气庆胤,居然忍不住脱口说了句日文赞扬他:“李部长,怪不得特工总部的人都服你,你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特工,可惜国民政府用不了你,否则,除了中统的徐主任和军统的戴老板外,我们又多了像李部长这样的强劲对手。”
晴气庆胤完全是发自内心对他的赞美,不过此时此刻,只是寄人篱下的李部长,怎么听都觉得晴气庆胤话里有话,完全是在讽刺他。
李部长尴尬地笑了笑:“见笑,见笑,与二位每每都能在敌后全身而退相比,我就是些雕虫小技,摆不上台面的。”
菊子在讥笑陈晓峰这辈子恐怕都将死无葬地之地的同时,心里还有一个疙瘩,那就是那个皮箱子的事。
在她看来,自己对陈晓峰已经全心全意,她容不下陈晓峰对自己的欺骗,那个皮箱子的事,陈晓峰从来就没向她提过,她很想知道,既然李部长已经取得了陈晓峰的绝对信任,那么会不会把皮箱子的事告诉李部长呢?
“对了,李部长,”菊子问道:“既然陈晓峰已经对你这么信任,那么他是不是跟你流露出,其实他跟刘三愣到小圣彼得堡区的咖啡厅里去,是不是有其他的目?”
李部长笑道:“陈晓峰和刘三愣都跟我说了,他们之所以出现在那里,完全就是刘三愣为了讨好陈晓峰,在那里替他找了一个白俄的贵妇。说起来这事还得怨菊子太君匀,因为你的提携,现在特工总部所有的人对陈晓峰都去另眼相看,遇之若鹜。就说美娜吧,平时可是眼高于顶,今天中午居然莫名其妙地,想到要给陈晓峰送饭,这在过去连想都不敢想!”
菊子还有点不甘心,接着问道:“我们之所以让陈晓峰去找洪挺俊,其实有这么个想法,他会不会是喜鹊小组的外围成员,或者替喜鹊小组保管的什么,类似于文件、电台之类的东西,所以......”
李部长摆了摆手:“共产国际的特工那都是百里挑一,万里挑一的,他们绝对不会做出那么幼稚的事情,像陈晓峰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入他们的法眼?”
听到这里,晴气庆胤也明白菊子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了,而李部长的回答,已经证明陈晓峰并没有向他提起皮箱子的事。
在菊子和晴气庆胤看来,这已经足以说明,陈晓峰真的不清楚皮箱子里是什么东西,出现在咖啡厅也绝对不是去接头,否则作为一个新加入“延安”的情报员,陈晓峰一定会向上级如实汇报这一切的。
除了再次确认陈晓峰不是喜鹊小组的成员之外,更让菊子感到满意的是,陈晓峰并没有欺骗他。
只不过他们不清楚,因为在与陈晓峰交谈的时候,李部长的话让陈晓峰打消了向他汇报的念头,擅自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帮喜鹊小组一次,将来再无条件地服从李部长和韩丽丽的命令。
晴气庆胤接着问道:“李部长,你刚刚谈的情况我们都明白了,现在我想听听你的意见,你觉得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李部长说道:“我今天跟两位太君汇报,表面上是为了告诉两位太君,洪挺俊不是喜鹊小组的人,但更重要的是我希望能够引起太君们的注意,过去我们一直把注意力集中在山城方面,洪挺俊的出现不得不使我们看清,淞沪会战之后撤离的延安情报机构,已经卷土重来,而他们情报工作的严密性,以及对我方的渗透能力,都远远超过山城方面,我们千万不要被山城方面的暗杀行动蒙蔽了双眼,其实延安方面更可怕!”
晴气庆胤深有同感的说道:“不错,我们可以自由进出国统区,其实我也尝试过进入延安方面的各个根据地,但几乎一点可能性都没有,他们连小孩子都武装起来,叫什么儿童团,我们的人还没接近他们的解放区,他们的保安人员就出现了。”
李部长接着说道:“正因为如此,我们特工总部就要加大在租界的特务工作,千万不能被延安方面钻了空子,这也是我当初向土肥原将军建议成立特工总部的初衷。”
他的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不仅仅是喜鹊小组,只要是出现在租界里,所有关于山城和延安方面的案子,东洋人都应该交给他们特工总部。
而且作为曾经在国共两党的特工机关里呆过的人,李部长应该是对付国共两党不二的人选,虽然丁部长曾经也是共产党的叛徒,但他并没有到苏俄留过学,更没有接受过契卡的训练,至少在共产国际方面是丁主任的短板。
破获喜鹊小组的工作,现在是东洋人的重中之重,如果这个时候将李部长边缘化,对于东洋人来说,只能是一个巨大的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