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年8月20日,西北深山腹地,山脉连绵起伏。
一架绿色机身波音247型飞机从上空的云层中穿过,向延安方向呼啸飞去。
白絮般的云团一朵接一朵从机舷外梦幻般飘过,在蔚蓝天空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迷幻美丽。机舱里的几个人却都沉默无言、各怀心思,对外面美景也无心欣赏。机舱内除了发动机轻微的轰鸣声外,似乎只有压抑的空气在流动。
“组长,什么任务这么紧急?要采用这种空降的方式?”
坐在中间身穿黑衣风衣、脚蹬皮靴的年轻女子打破了沉默。
她肤色虽然不算白皙,但肌肤红润,活力充沛。精致的身材凸显出十足的韵味,英姿飒爽中又透出几分霸气。
“我们的任务就是在空降之后,尽快与延安的潜伏人员取得联络,具体的行动……,不焦急,还是安全着陆后再安排吧。”
一名长着国字脸的中年男子抱着双手,脸带微笑,一副淡定的样子。
“夜莺,别瞎琢磨了,不该问的你少问,别忘了我们的保密条例。”
靠近驾驶员旁坐着一位年轻男子。他身着蓝色中山服,长着一张优雅俊朗的脸,坚挺的鼻梁透露出坚毅的神色。
“为了安全起见,一会儿我们三人分散空降。”中年男子接着又转过头对年轻男子淡淡说了一句。“另外,到达目的地后你第一个空降。”
“是!总算这两个多月没白练,现在终于用上派场了。”
年轻男子大声应道,活动了一下手脚,感觉很期待的样子。
“在云南伞兵团训练时你这家伙就经常偷懒,可挨了教练不少骂,这次可要当心点!”
黑衣女子见到年轻男子跃跃欲试的样子,不放心叮嘱道。
“嗨,这个时候懂得关心我了,早就应该对我好一点。”
年轻男子朝女子凑过身来,一脸的坏笑。
“找打啊,这个时候了还不正经,真是好心当驴肝肺!”
黑衣女子狠狠剜了他一眼,佯怒道。
中年男子看到这一幕,脸上瞬间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情,但很快也就恢复了原来淡然的样子。
机舱内依然响着发动机枯燥的轰鸣声。不过,在这对年轻男女的调侃之后,舱内沉闷的气氛反而显得轻松了许多。
“长官,飞机已靠近目的地,请指示!”
驾驶座上的飞行员目不斜视,声音洪亮。
“减速降低高度飞行,准备跳伞!”中年男子下命令。
当飞机离地面约一千五百米左右,舱门徐徐打开。
未等年轻男子起身,中年男子已站起来从机舱架上解下伞包递给年轻男子。
“外面阳光可烈着哟,你要悠着点!”
中年男子依然是眯着眼,但眼光中分明闪过一丝令人揣摸不透的寒光。
年轻男子背好伞包,回头朝黑衣女子咧嘴笑了一下,纵身跳出机舱门。
当年轻男子敏捷的身影消失在舱门一瞬间,牵引线拉开了牵引伞,白色的伞包在舱门下方缓缓打开,就像一颗白色的大磨菇向地面飘下去。
“一千米…………。”
“八百米…………。”
“六百米…………。”
“咦?”
就在年轻男子离地面距离有五百米左右时,他忽然感觉有点不对。伞包降落的速度明显加快,而且身体上方有超出常温的热量,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难闻的烧焦味。
他赶紧扭过头往上一看,心里不由一惊。这时,白色的伞包表面已被燃穿了几个洞口,在剧烈阳光照射下显得特别刺眼。更令人惊心触目的是,洞口青红色的火焰在劲风的拉扯下,火舌越燃越旺……。
随之,降落伞下降的速度也变得越来越快……。
“出发前检查过伞包也没有什么问题呀?怎么会突然起火?难道是……?”
年轻男子心里满是疑问,但在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让他去考虑了。因为,他整个身体下坠的速度已经是越来越快,连绵的山脉和白色河流在他视线里已依稀可见。
“见鬼了!竟然没有备用伞包?”
这时候,他忽然想起了副伞包,反手一摸,却什么都没有,心中顿然凉了半截。
地面的景物越来越清晰,死神也离他越来越近……。
“拼了!”
年轻男子心里暗暗给自己鼓劲,头脑瞬间也冷静了下来。他咬着牙,展开双臂,在空中全力旋转,虽然这种方法增加了空气的阻力,一定上缓解了飞快下坠的速度,但身体依然不受控制地向下方崖岸坠落……。
“咔嚓——”
随着一声刺耳的撞击声,年轻男子的身体重重摔在悬崖边上的一棵柏树上。
猛烈的撞击、还有难忍的疼痛使他瞬间昏迷过去。紧接着,他整个身躯连同柏树断枝一同坠向断崖下方的一条河流。
很快,湍急汹涌的河水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将他吞没。身体的剧痛,冰凉的河水让他瞬间从昏迷中醒来,他下意识双手向上划动,猛力挣扎……。
突然间,年轻男子感觉手抓住了一根断枝。头部刚浮出水面,又被湍急的河水吞没,虚弱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被河水包裹着,急速冲向前方。模糊中,他感觉前方有一堆坚硬的青色大岩石。
他想挣扎,却又觉得浑身无力。
紧接着头部狠狠地撞击在岩石上,剧痛让他再次昏迷了过去……。
…………。
盖子山,位于连绵蜿蜒的黄龙山脉之间。山下有个二十多户的村庄叫杨子坪村,民风淳朴,当地村民以种植和打猎为生。因为地处偏僻,交通不便,与外面世界很少往来。
天刚破晓,远处隐约可见的山腰间,一轮金黄色的太阳从晨雾中迫不及待冒出头来,顿时,在温煦的阳光和偶尔几声鸡鸣声中宁静的小山村苏醒过来。
村子东侧一间土窑里,热坑上躺着一位年轻男子。他头上包着一层厚厚的白色纱布。上身蓝色中山服敞开着,手臂上的绷带上面隐约留有渗透出来的血迹。
一阵轻风拂过,窑洞内便弥漫起一股淡淡的中草药味。
晨光从木质的窗棂悄悄地投射进来,撒落在一张年轻而又俊朗的脸上,阵阵的暖意让他苏醒过来,努力地睁开了眼睛。
“这是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