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府,魏可染抬头看天,天上好像多了一朵黢黑黢黑的云彩。
慎伯独眼盯着天上,一脸不可置信,喃喃道:“大黑山降世了。”
魏可染一惊,一拍桌子。
“不好!慎伯快去寻主公!”
张幼初看着天上那座大黑山,浑身颤抖,牙关紧咬。
年年毛发炸起,蹲在张幼初的肩膀上低吼。
林子哪里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见满街的百姓四溢而逃。
“顾枉生,你何必来寻。”
声如洪钟,一言既出,仿佛天崩地裂,满城抖动,卷起千风万雪,声势之大,仿佛末世浩劫。
张幼初愣了一下,看向老道人。
“大伯?”
老道士扭头看向小道士。
“非淳啊,退一点。”
小道士不语,退了一步。
“再退一点。”
小道士又退了一步。
老道士一挥道袍。
“神通!法天象地!”
一阵洪声,忽而老道士身上光芒暴涨,身上破旧道袍见风就长,倒卷千斤暴雪。
刹那间,老道士有如山峰,竟与大黑山同高!
左脚踏在镇江街道,右脚已然迈出城墙。
“来,且与顾某一战!”
声威盖世,法相通天!
小道士在风雪里已经看不太清了。
大黑山上忽然起了一朵云,有道士身穿一袭黑色道袍,手拿一柄丈许大黑剑,破开风雪,震的气浪滚滚而来。
秘境大黑山道主,黑剑道人,李侗乾。
老道士面容逐渐隐了下去,变成了青面獠牙的道家法相,一脚震起千层雪浪,声威滔天!
李侗乾面色古井无波,黑剑指向天际,满天黑云如同蛟龙显世。
但与顾枉生的那尊天地法相想比,却小了太多。
法相一拳击在黑龙之上,李侗乾倒卷而去,砸的黑山出了一道大坑。
大黑山之上,见道主受伤,无数道人冲天而起,剑影如浪潮一般飞来。
小道士心急,眼见不相干的向师傅出手,大声怒道:“休得插手!”
苍天忽而一压,现出一道八卦,卷起无数飞剑,倒折插进了大黑山。
老道士喝声。
“李侗乾,拿你的神通来!”
语音传了许久,始终未绝。
风雪下的越发的大了。
李侗乾披头散发,捂住胸口,咳了一口血,口中喃喃自语。
“这小道士,真乃天纵奇才。”
而后,李侗乾黑剑一撑,脚连踏七星,虚登道台,双手立起长剑,口中念念有词。
口中精血一破。
“来!”
天空风雪骤然紧密了许多,凝成一道螺旋状的黑云。
老道士化作的法相抬头看天。
一条道家苍龙探出脑袋来,眼睛盯着老道士。
慢慢张起龙口。
“昂,吭!”
龙吟之声,威力之大,震破风雪。
小道士吓得连忙叫了一声师傅。
佟楼二楼之下,张幼初双目血红,却被一只手拉住肩膀。
“毛头小子,不要胡来!”
张幼初肩膀抖的惊人,慢慢回头,看向慎伯,指着天道:“胡来?他杀了我爹!现在他又要杀我大伯!”
顾枉生,二十年前游荡江湖,曾与张席结义,天下皆知。
慎伯叹了口气,独目认真的看着张幼初,没有说话。
法相被龙吟压的一沉,双脚深埋入地,却是一拳向天。
“贼娘的老天爷!”
再一拳,击破龙吟。
苍龙下凡,鳞爪飞扬!
法相一顿,朝天怒吼,三头六臂!
双腿微曲,猛地一跳,手臂抱着苍龙,砸在了天上黑山之上!
一拳。
苍龙怒吼,黑山沉了一丈。
二拳。
鳞甲破灭,血肉模糊,石块崩飞。
三拳。
打碎龙角,拔了逆鳞,撕下龙爪!
“老子不是苏老怪,也不是张书生,更不是那孔大卒!”
“老子是顾枉生!”
“他们说你是道龙,但老子说你不是!你就不是!”
忽而。
李侗乾一裹黑袍,叹了一口,抬头道:“非是如此。”
江湖侠士眼中,只有江湖;谋士眼中,只有江山;将士眼中,只有边疆。
我黑山,却是眼观天下。
黑剑如令,疾驰奔天,剑穿角、亢、氐、房、心、尾、箕,七宿连珠,绽开一阵惊云!
白日显天象。
“李侗乾,奉天承运,斗胆请道家东宿孟章神君,且来下凡助我。”
忽而,苍天之上,浮现无数条苍龙。
而东方天空之上,漠然出现一颗巨大的龙头。
青鳞青角,龙须翻天而抖!
满个天空居然被这龙头占满!
“哈哈哈!来来来!”
老道士松开奄奄一息的道龙,大脚一跺,整个黑山一抖,滚滚风雪四溢而去。
“吭!”
嗡!满天一阵,风雪吹得地面露出黑色来,镇江城倒了无数楼院!
老道士哈哈大笑,散了青面獠牙的道家法相,一拳砸去。
“给老子,开!”
“师傅!”
齐国盛元十九年,涂州大剑顾枉生因报义弟之仇,与黑山李侗乾斗法与镇江城,李侗乾仰仗秘境黑山,招来天龙,顾枉生放出法相,登天而战,李侗乾请四象下凡,率十万天龙讨伐,顾枉生斗之,不落下风,斩天龙无算,力竭,青龙击碎其法相,陨落镇江。
孔非淳看着天上飘下来的尸体,嘴巴张的老大,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掉,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师傅!”
孔非淳奋力疾驰,张幼初在身后紧随,却跟不上孔非淳的速度。
慎伯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老道士遗体面色含笑,身子佝偻成了一团,道袍碎的不成样子。
孔非淳一碰,血肉成了灰粉,散在了天地之间。
李侗乾下了山,黑云乘风,落了下来。
默默的看着老道士,杵在那里。
“我师父赢了吗?”
“赢了。”
“师父,您听见了吗?您醒醒,您赢了!”
老道士好像笑容更盛,身子彻底的消散无影。
李侗乾站在孔非淳的面前,道:“和我上山吧。”
小道士眼睛含着眼泪,两手虚抱,一动不动。
忽而,李侗乾顿了一下,接着道:“你师父刚才法天象地之威,已近天下第一了。”
孔非淳摇摇头,道:“我师父方才,没有拔剑。”
大剑顾枉生,摧岳不可敌。
李侗乾愣了一下,若有所思。
“你师父,心怀天下。”
小道士抬头看了一眼李侗乾,沉声道:“天下?莫非我师父,便不是天下苍生了?”
李侗乾沉默不语,半晌才叹息道:“总得有个选。”
“老狗!”
木剑击魂,横推直入,切在黑袍之上。
李侗乾微微侧神,二指捏起木剑,看了一眼张幼初。
良久。
“怎么,你也想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