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宪上任军候一职已经过了十天,这天晚上,所有训练结束,他像往常一样脱了盔甲准备上床睡觉,却突然有名士兵急匆匆地过来找他。
那士兵道:“军候,赵校尉命小的来通知你,于将军有令,凡军候及以上军官全都立即到中军大帐议事。”
宇文宪心说大晚上开会,肯定是有什么紧急军情,他不敢怠慢,重新穿上盔甲前往中军帐。
此时的中军大帐挤满了人,于禁见人已到齐,便开始说正事:“诸位,主公有令,要我连夜进兵徐州,攻克广戚,而后沿泗水直至彭城于主公大军汇合。你们立即回去集合人马,三刻钟后拔营。”
众人领命各回营帐,宇文宪在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想曹嵩没死,曹操用什么借口来打徐州,但怎么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三刻钟后,于禁率领本部两万兵马星夜兼程前往广戚。
汉初平四年,徐州下邳人阙宣聚众数千人,自称天子,陶谦发兵征讨,阙宣不敌一路溃败至兖州南部的任城。任城兵微将寡,挡不住阙宣,其便占据任城,期间在任城奸淫掳掠,无恶不作。之后陶谦大军压境,强行攻入任城,阙宣兵败被杀。此事发生在曹操迎接其父亲曹嵩来兖州之前。
同年秋天,也就是现在,曹操将阙宣在任城的所作所为嫁祸至陶谦身上,以此为名攻伐徐州。
于禁所部乃是曹操的偏师,其意在对陶谦形成两面夹击。此时于禁大军已经在距离广戚十里外安营扎寨,于禁正于大帐和麾下五部校尉安排作战计划。
于禁指着案上的地图说道:“广戚是彭城北面屏障,陶谦在此驻兵一万。我军若强攻不仅损失过大且一时难以攻下,如此必然延误主公战机。此战务必智取,且要速战速决。”
营中五部校尉认真地听着于禁说的每一个字,他们知道,于禁几乎从来不会征求部下意见,所以他们即使见于禁停顿下来,也依然没有出声。
于禁也没有在意这一点,他站了起来,开始下达命令:“从现在起全军就地取材打造简易云梯,明日辰时一到,你各部每隔半个时辰轮番进攻,不论战况如何,半个时辰后必须撤回。当然,若是哪部能够直接占领城楼,打开城门,那就不要撤回了,本将自会率剩余兵马接应,一举拿下广戚。”
于禁之所以说打造“简易云梯”是因为此次他是轻装行军,所有的攻城器械都在曹操的主力部队那里。
五部校尉分别接下于禁发的令牌,各自回营备战去了。
左部校尉赵真回营后叫来了宇文宪和另一个军候,对他们交代任务,他复述了于禁的将令,而后说道:“前曲从左,后曲从右,同时进攻。”
宇文宪一直摩拳擦掌等着一场大战,但他想不到于禁打算用车轮战术消耗对方,这本让他感到十分扫兴。但又听到说可以灵活应变,他便又兴奋了起来,他坚信自己能够率先登上城楼并且打开城门,这股自信既源自他自身,也源自真实的宇文诚都。
第二日辰时,战斗准时打响,于禁军的前部作为第一梯队率先攻城。广戚守军明显是有所准备,城楼上箭如雨下,且不断有滚木和石块砸下。城池攻防战向来是进攻一方损失更大,所以《孙子兵法》上才说“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半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于禁军前部在丢下了少数尸体后撤退了。但紧接着于禁军右部开始对广戚城发起了进攻,这一次进攻的效果明显比刚才稍微好了一些,广戚守军连续作战,士气稍减。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于禁军右部按计划撤退,现在轮到宇文宪所在的左部进攻了。
宇文宪冲锋在前,他手下张旭等人紧随其后。宇文宪冲到了云梯之下开始攀登,手中的盾牌不知插进了多少弓箭,有三次是石块掉落硬是被他挡了下来,费劲千难,宇文宪终于还是登上了城楼。
他一上来变成了众矢之的,不断有守军士兵朝他杀了过来,而这一切被于禁看在眼里。
“那人是谁?”于禁问身边几个校尉,但他们都认不出来,也难怪于禁自己也认不出。这次攻城,宇文宪没有穿相对笨重的黄金甲,鎏金镗也没有带。
宇文宪在城楼上杀得正欢,无人可挡,守军的注意力几乎都被集中到他这里来,因此越来越多的于禁军将士冲上了城楼。
“张旭在此!不怕死的都过来!”宇文宪手下五个屯长中张旭是第一个冲上来,一上来就像老虎见了猎物一般疯狂追杀守军。
紧接着是孙海,还有其他屯长包括左部校尉赵真也都陆续冲上了城楼,守军明显有溃败迹象。此时不管是城楼上的宇文宪还是城楼下的于禁等人,都觉得破城在即,于禁甚至上了战马,等待城门打开的那一刻便发起冲锋。
但就在这个时候,城内突然又杀出了一支部队,这是守将预留在危急时刻使用的。
宇文宪越杀越欢,身上的战甲都快被染成红色,但渐渐的他就感觉到了不对劲。新上来的这支部队战斗力比刚才那些守军明显强上许多。
感觉到这支部队的战斗力非同一般的宇文宪急忙提醒众人:“大家注意,新上来的不太一样,不要把他们当做普通守军!”
不过这个提醒似乎稍微晚了些,原本冲上城楼的士兵多数已经倒在血泊之中。此时的于禁也察觉到了,当即下令鸣金收兵。
“弟兄们快撤!”赵真听到金锣声赶紧下令,但他这一分神却导致他左臂挨了一刀。
攻城部队得到将令迅速的退下城楼,宇文宪带着手下五个屯长亲自给本曲士卒殿后。
“军候,这些人和守军完全样,想不到小小的广戚还有这么一支精兵!”张旭此时已经受了些皮外伤。
而孙海一想到明明已经攻上城楼,眼看破城在际,却突然杀出这么一直悍勇的部队,心中是一肚子火:“真是晦气!若不是他们,广戚这一战,我们必是头功!”
宇文宪见他们还有工夫聊天,心说真是佩服他们:“你们两个还有心情说话,还不快看看咱们的兄弟都撤下去没。”
“军候,都撤了,就剩我们六个人了。”应话的是严峰。
宇文宪听到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便带着五个手下撤了。
他们翻身分成了两路从两处云梯而下,他们的士兵还在城下射箭掩护他们,所以他们都安全的下了云梯。
“撤,快撤!”宇文宪见所有人都安全的到了地面,赶紧下令撤回大营。
赵真来到于禁面前,说:“卑职特来请罪。”
于禁反问道:“你有何罪?”
赵真说:“卑职贪功冒进,杀上城楼,却因实力不济败下阵来,故来请罪。”
于禁说:“这不是你的错,广戚城中有一支精兵,作战悍勇异常,这不怪你们。”于禁说完又看了一眼赵真,说“你受伤了,先下去吧。若有攻城任务,你部就暂交给……交给宇文宪指挥。”
“卑职遵命。”赵真说完便离开了,但于禁却用自己才能听到的音量说了句“丹阳兵”。
赵真回营后,宇文宪等人便围了上来。
宇文宪问道:“校尉,你的伤没事吧?将军可有降罪与你?”
赵真答道:“我没事,将军没有降罪,说这不是我们的错。还有,我现在右手伤了,暂时无法冲锋陷阵,将军要你暂代我的职务,你不要跟我客套推辞,这是军令。”
“卑职领命!”在宇文宪看来,于禁这么做是对他能力的肯定,没有什么比肯定宇文宪的能力更能让他感到欢喜的了。
但是,权力越大责任也就越大。宇文宪对刚才遇见的那些不一样的士兵而感到苦恼,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广戚城里会有战斗力截然不同的军队存在。
“三国时代战斗力比较强又有着特殊名号的部队我都知道,据我所知陶谦手里没什么精锐部队啊。”宇文宪苦思冥想,但就是想不出想要知道的答案。
此刻与他一样苦思冥想的还有于禁,但于禁想的是怎么打败他口中的“丹阳兵”,车轮战不能再用了,得另想计策。
他思考了大概一个时辰,脑中灵光一闪,当即召集五部校尉,宇文宪自然是代替赵真参加会议了。
于禁开门见山:“传我军令,全军休整,今晚举行庆功宴。”
宇文宪等人听完于禁命令眼神里尽是茫然,于是于禁解释道:“此次作战,中部负责……左右两部负责……前部负责……最后是后部,你们负责……”
宇文宪听完于禁的计策心里默默给于禁点了个赞。
于禁下令道:“你等都下去准备吧,明日太阳升起之前,广戚城上必须插上我军旗号!”
“我等谨遵将令。”五部校尉齐声应道,当然这里也面包括了暂代校尉的宇文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