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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芍药花

宇文宪缓缓来到了那女孩的身旁,女孩发现了他。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宇文宪想征求得那女孩的同意,不过对方既没同意也没拒绝,宇文宪就当她是默认了。

宇文宪坐下后问道:“他们那是在做什么?”

女孩并没有回头,依然是看着前方,但他回答了宇文宪的问题:“择偶定情。”

宇文宪悄悄的看了一眼那女孩的侧脸,他感觉的出来,这女孩的脸上写满了“羡慕”二字。

似乎是女孩见宇文宪没继续说话,以为他还是听不太明白,于是她又接着说:“今天是上巳节,每年这个时候,这小河附近的几个村子都会选择在这里举行典礼,宣布村里年满十五岁的女孩成年。典礼结束后,长者们会各自离去,只留下那些刚刚成年女孩,以及尚未婚配的青年男女……”

说到这女孩就没有再说下去了,而宇文宪也已经明白了整件事是什么回事了,只是他从来没听过“上巳节”这个节日。

宇文宪这时又有疑问了,他问说:“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呢?那群人里,说不定就有你未来的如意郎君呢。”

那女孩这个时候总算回头看了一眼宇文宪,宇文宪的身体是宇文诚都的。宇文诚都力大无穷,但不代表他的身材就十分壮硕,而是一种“刚刚好”的状态。而他的长相则属于刚毅型的,一双剑眉更给他增添了不少英气,是一种与“俊俏小生”相反的“帅”。

这个时候的宇文宪眼睛还是盯着前面,眼睛余光看到女孩转过来看他的时候,他为了表示尊重也转过脸来。结果两人互相都“看痴了”。

那女孩也看到宇文宪一直盯着自己,脸上顿时泛起了红晕,记得她赶忙把身子都转了过去。

看到女孩这个动作宇文宪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失态了,赶紧又把脸转过去。

两个人一直保持了沉默大约有一刻钟的时间,宇文宪这才打破尴尬,宇文宪说:“我叫宇文宪,字诚都,是县城里的人,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过了一会,宇文宪见她没有回答,一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接着沉默。这时,宇文宪看到那几十个少男少女们都逐渐离开了。

此时那女孩也站了起来,打算要走了,宇文宪看着时间差不多,也想着要回营了。于是他也起身,打算上前跟她道个别再走。

没想到那女孩却先转过身来,对他说:“我叫阿丑,这个,送给你。”那女孩说着便将手里的一朵粉白色的花送了出去。

宇文宪对这个情况感到有些意外,楞了一下才接过了那朵花,还未等他说谢谢,那女孩就转身跑了。

“阿丑?估计是小名吧,怎么起这么个名字?”看着那女孩的背影,宇文宪自言自语,而那朵花的花香更让他有些陶醉。

回营后,宇文宪正巧遇到了曹纯,曹纯见宇文宪一脸“春色”,又看见宇文宪手里还拿着的那朵花,便一脸坏笑的问道:“将军今天遇上谁了?”

“我今天遇上了……”宇文宪很自然的就接了曹纯的话,不过话说一半才突然“急刹车”,心说“曹纯怎么知道我遇到了人?这小子脸上满满的‘恶意’啊。”

宇文宪重新说道:“我今天是出去散步了,荒郊野外哪有人?”

曹纯笑道:“那如此说来着朵花也是将军自己采的而不是别人送得咯?”

宇文宪继续否认道:“我看这花好看,就顺手采了,有问题吗?”

曹纯暗道“你就继续装吧!看我怎么套你话!”,他说:“当然没问题了,将军看上了,采了就采了,何人敢说有问题?”

宇文宪说:“哎,这还差不多。”可他一细想又觉得曹纯话里有话,他说:“我说子和,什么叫‘我看上了,采了就采了’,我看上什么了?我郑重声明,我可什么都没干!”

曹纯一脸无辜的说:“将军的意思纯不明白,我说你看上了这话,采了就采了,有何不妥?倒是将军所说‘你什么都没干’是何意?”

宇文宪现在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开始被套路了,他说:“‘什么都没干’就是什么都没干,这还要解释吗?我说子和,我不就采了朵花嘛,你这是何意?”

这时曹纯开怀大笑,宇文宪更加摸不准曹纯到底想干嘛了:“子和!别笑了!有话直说!”

曹纯这才比较正经的对宇文宪说:“纯大笑,是在为将军高兴啊。”

宇文宪问道:“为我高兴?高兴什么?”

曹纯说:“将军就不要再掩饰了,男欢女爱,人之常情,将军何必遮遮掩掩。”

宇文宪心说“我就跟人家说了几句话,就‘男欢女爱’了?还有曹纯怎么知道的?”

曹纯见宇文宪一脸疑惑,便问:“将军莫非不知这花的意义?”

“不就是朵野花嘛?还有意义?定情信物?不能够吧。”宇文宪说他还真不知道这花有什么说法,于是曹纯便给他科普了:“此话名为芍药,顾名思义,此花也可作为一味草药。本身这花也无什么奇特之出,只是在今天有着特殊意义罢了。”

宇文宪这个时候想起了“阿丑”跟她说的“上巳节”,他说:“莫非这与‘上巳节’有关?”

曹纯说:“原来将军还是知道这个节日的啊,不错,今天就是上巳节。而这芍药花,便是这一天男女之间相互定情之物。”

宇文宪听完这才恍然大悟,不由得想起方才在郊外时的情景,“定情之物……”宇文宪看着手里的芍药花喃喃自语,曹纯此时也知趣的走开了。

同一时间,那个自称阿丑的女孩在白马县城里,她走到了一座宅邸面前,缓缓推开了门,眼睛四处张望。发现院里一个人都没有后,她松了一口气,转身把门关上。

“阿丑。”

这时,一个中年人的声音从她身后传了过来。她转过身来,一副苦瓜脸,对着那个中年人叫了声“爹爹”。

“说吧,今天又去哪疯了?”那女孩的父亲像是审犯人一样的问道。

阿丑小声答道:“今天是上巳节,所以我去了郊外……”

阿丑的父亲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他说:“让你留在这里读书练字,你却跑去郊外玩耍,你说,该怎么罚你?”

阿丑走到了他父亲身旁,拉着他的手说:“不要罚了吧,我保证没有下一次,好不好嘛爹爹。”

他父亲叹气摇头的说:“你呀,都是被你娘给宠坏了。”

阿丑突然脸变生气的样子说:“爹爹又把责任推给娘,娘都走了五年了,这五年来,爹爹可是比娘之前五倍、十倍的宠阿丑。所以要说宠坏,那也是爹爹宠坏的。”

他父亲无奈道:“明明是你不听话在先,现在倒责怪爹爹的不是了。”

阿丑撒娇道:“本来就是嘛,好了爹爹,不要生阿丑的气了,我保证没有下一次。”

他父亲真的太宠自己的这个女儿,尤其是在她失去了母亲之后,更加是宠爱有加,连训一句都舍不得。于是,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不过他父亲却又提起了另一件事。

他说:“明日巳时左右我们就要启程回襄阳了,你把你那些玩具收拾收拾,明天上午就不要再跑出去了。”

阿丑问道:“怎么这么快就要走?”

他父亲说:“本来我们就只是在这里暂时歇脚,如今此地形势不容乐观,怕是不日又要燃起战火,所以我们还是早些走好。怎么,看你这样子好似不愿走啊?”

阿丑摇摇头说:“没有……”

然而阿丑的表情却出卖了他,这点他父亲也看在了眼里。

这天晚上,城外军营里的宇文宪失眠了。他辗转反侧,闭上眼睛却总是出现那自称阿丑的身影。

他起身又拿起了放在案上的芍药花,心中突然有了想再见那女孩一面的想法,只可惜他除了对方的名字,什么都不知道,说不定连名字都不是真名呢。

第二日,宇文宪如往常一样与曹纯巡视军营,督察训练。可曹纯却发现今天的宇文宪有些不太一样,有些无精打采,而且似乎心不在焉。

曹纯出于关心问宇文宪说:“将军,可是昨晚没睡好?”

宇文宪老实回答了自己昨晚失眠的事,但却没说因为什么失眠。

曹纯想了一下,心里大概有了答案,但他又不知道该不该问。虽然有些在意“阿丑”,但毫无头绪的宇文宪此时却也不再想了,反倒和曹纯拉起了家常。

宇文宪问道:“子和可曾婚配?”

曹纯不知道宇文宪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不过两人相处已久,他看得出宇文宪这个时候需要有个人陪他说说话。

曹纯回答宇文宪说:“四年前我便娶妻,现有一子名演,已经三岁了。不怕将军笑话,说实在的,我甚是想念他们。”

宇文宪说:“这有什么,此乃人之常情,岂止是子和一人,这军营之中但凡有父母妻儿、兄弟姊妹者,何人不思念他们呢?”

曹纯这时说了句:“将军所言极是,相比将军此时也在思念亲人吧。”

没想到曹纯说完这句话后,宇文宪就此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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