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均在水泵厂子外面坐着,此时水泵厂的工人都还在上班。
他感觉自己有点像是二愣子一样,看着工厂的大门发呆。
还要等他们几个小时才下班。
这时间怎么过得那么慢,等待的每一分都是煎熬,水煮,清炖,全身都那个贼难受啊……
水泵厂内。
一个水泵厂阿姨问着她身旁的水泵阿姨道“你中午兑换国库券了?”
“我还没有,我回去拿了点国库券,听说小黄兑换了。”
“哦!真的!小黄怎么兑换的?”
“小黄说是六折兑换的,所以我就回去拿了一些国库券,准备下班的时候承兑!”
“是啊,那真挺高的!”
中午时候,有些职工出厂子回家吃饭,兑换了几十的国库券,真是六折承兑啊,所以一些人回家拿了不少的国库券,准备下午下班的时候再去兑换。
因为他们吃饭之后,要匆匆忙忙地赶着再上班,中途就没有太多的时间去兑换国库券,所以有的人身上其实还是怀揣着一些国库券的。
还有一些人是在厂子里吃饭,没有出去,听到不少人说厂子外面有人高价收购国库券,他们准下午下班的时候去看看那个收购国库券。到底是什么价格收购!
对方价格合适的话,他们明天也带一些过来。
在高水县这样的县级城市,那些兑换国库券的,大多很坑爹,四折五折地买他们的国库券,他们感觉坑死了,但是又没办法,他们这里银行又不收国库券,很多银行还有国库券等着别人去拿钱买呢,但是丫的谁还买那个,国库券也不能流通买东西,日常生活需要消费,所以他们不得不黑市交易,被那些坑底的国库券贩子低价收购。
厂子里现在传播开了,说那个收购国库券的黄花小伙子是六折收购,六折啊,比之前的那些贩子四折,五折收购那是多了好多!
多出来的那都是钱呐!
钱呐,钱呐!
生活用品缺钱去买,想给家里添一个时髦的黑白电视机,国库券又买不了,要真的钱去买才行。
这年头。
听说国家搞经济建设,现在穷得要死,只能继续发国库券,这东西一直这么发下去,市场又那么多,一定会继续贬值下去的,与其烂在手里,既然那个人六折收购,那么一定要把家里的国库券都卖给他吧,早卖早落袋为安。
下午。
工厂下班的铃声响起。
然后不得了。
无数的人群向李均的设的收购点而去。
一副蝗虫过境的模样。
李均看着无数的人涌来,他也吓一跳。
“我要卖国库券!”一个老伯叫道。
“我这有十块!”一个阿姨喊着。
“我这有五十块!”一个中年工人虎吼着。
“我这有三十块面值的!”
李均听着那些人喊的数额,这个国企工厂的人果然是小县城的国企啊,都那么穷,国库券怎么那么少。
这种县级市肯定比不上大城市上的国企,但是也不至于只有零头,这是因为这些人今天大多没准备,若是今晚回去翻出箱底的,其实也不少。
虽然数额不大,但是蚊子也是肉啊!
何况这么多人加起来可不是蚊子肉,而是猪大腿肉。
“你们大家排队啊,排队啊,你们这么多人,我现在无法给你们兑换。”
“叔叔,阿姨,伯伯,大哥,大姐,你们,你们排队啊!”
李均没想到自己的六折收购居然引起了这么大的轰动,早知道大家这么疯狂,他就五折收购好了,或者自己良心好一点,五五折也行,现在要少赚不少啊!
“排队,不排队我不兑换了,我不收了!”
小老板发飙了。
李均的话,让前面的人安静了下来,但是后面的人闹闹哄哄的听不见啊,后面的人还挤前面的人,本来安静下来的队伍又进入骚动的状态。
保安队长朱利见看到现场那一片混乱的情景也是吓了一跳,前面厂子的人过去,后来的人还有好多,蝗虫压境,尼玛这厂子的工人还真是疯狂,这么多人涌过去会不会发生踩踏事件,那个小子会不会被踩死。
首先拿人手短,再是不能让厂子门口发生踩踏事件,若是踩死了人,他难逃其纠,于是他当即就下令所有的保安人员前去维持秩序!
本来这些要一个个监察员工是否偷拿厂子东西回去的工人,他们也不管了,不检查了,所有的人都前去李均的收购摊点维持持续,朱队长还专门为此拿出厂子里的高音大喇叭。
“水泵厂的同志们,你们现在想兑换国库券,但是你们一拥而上这是不行的,首先这会给我们厂子造成不好的形象,你们不排队,这丢的是我们国企工人的脸,二,你们不排队,这也乱七八糟的兑换也展开不了,你们现在排好队,一个个来!”
李队长的那番话,让李均感激不已,那几百块黑钱塞得值啊!
不然靠自己这收购也甭开始了。
都是人,都在挤,自己感觉要挤瘪了。
厂子里的员工从一窝蜂的状态终于在水泵厂保安队的维持下,慢慢地成型一个长蛇一样的队伍。
李均开始缓慢地收购国库券,为什么说缓慢,因为这些人承兑的面值都是好小的。
五块国库券面值,尼玛都有人拿着来挤破头皮来兑换。
“兄弟六折收购,你说五块,给你三元软妹子。”
“下一个。”
“我这里是八十面值的,你看一下。”
李均点了点数,一张五十面值的,然后六张五块面值的。
一共是八十。
“八十兑换是48元。”
“给你48元。”
“谢谢你。”
“不用谢,下一个。”
……
李均在一个个认真兑换,收购国库券,一个女人,也就是厂花刘思言同志,没有排队,而是站在队伍之外,不远不近地打量着那个收购国库券的黄花小伙子。
“他就是大家说的那个黄花男人啊,果然有点小,比自己还要小。”
她翻出自己的钱包,找到了一张原本以为珍藏的国库券,那是她的初恋男朋友给她的所谓”信物”,还记得他当时说这是国家发行的债券,现在我也欠你债了,你收好,我以后慢慢还,然后这个男朋友留下这张国库券,穿起裤子以后再也没看见他,听说是下海去了,反正走的时候没跟她说,那个男人走的那么不明不白,整整两年了,她知道那个男人肯定是抛弃了她,两年都没来找过她,所以她现在还要这国库券干嘛?
卖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