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世凯说完话,给身边的一名军官使了个眼色,那名军官随后到轿子后面带出来一个人。
是父亲!
袁世凯说道:“来瑶山县的时候,国师说在瑶山县的某个地方有清儒之气直冲斗府,怕是有一个状元之才的人藏于此地,没成想到了地方后发现是个小学学堂,这人叫秦伯延,秦世安你可认得?”
爷爷强装镇定说道:“回大总统,正是犬子。”
“郭先生,你?”父亲还不知郭先生就是爷爷。
“看来你还不知道,我说带你回家认亲来的吧。”袁世凯说道。
父亲看向爷爷说道:“你真是秦世安?”
爷爷点头,有些激动地说道:“是,孩子,这些年让你受苦了。”
“受苦倒不至于。”父亲说道。“只是娘临终前有句话让我跟你讲,她说你根本不配回这个家,也不配做我的父亲。”
父亲的眼中露出一抹决绝,似乎是想起奶奶多年的守寡之苦,打太爷爷和太奶奶去世之后,家里所有的活都是奶奶一个人忙的,她几乎是操劳累死的。
袁世凯呵呵一笑,说道:“都是一家人,有什么深仇大恨是解不开的,不过现在国家正是需要人才的时候,既然国师说你有状元之才,留在这深山里教一群未经教化的学生实在是太屈才了,以后就留在我身边为我效力吧。”
父亲说道:“大总统,草民一介书生,并无争逐名利之心,更未学过治国谈政之道,怕是不能胜任。”
袁世凯笑面盈盈地说道:“你们秦家倒是一门三良才啊,秦世安当年是京城武举,被老佛爷秘密留在身边,秦伯延是状元之才,如今这小崽子看起来也不是一般人,你叫什么名字?”
见袁世凯问我,我回道:“回大总统,我叫秦阳。”
“嗯。”袁世凯说着将我拉到身边,攥着我的下巴说道。“生养的倒是细皮嫩肉的,比一般农户家的小孩娇气了一些,日公月叟,你们来看看是不是?”
洪日公和齐月叟走到我身边,在我的身上又捏又拍的,洪日公说道:“摸骨可以看得出此子确是良才,只可惜是个短命相,怕是活不长。”
“哎呀,那就可惜了。”袁世凯说道。“眼下既然秦世安为我效力,这孩子又活不长,那秦伯延你们也给看看。”
洪日公和齐月叟又要去看父亲,一直在洋枪队前面的马真人开口道:“两位高手不必检查了,这秦伯延的确是状元之才,伯延,不如你就随着袁大总统回京,施展你的才华,谋个好前程,大好男儿不能一辈子埋没在穷乡僻壤。”
“马真人,我……”父亲还想迂回几句,但是看到不远处跪在母亲身边的老太爷摇了摇头给他使了眼色,父亲便没在开口。
袁世凯这才满意地说道:“我就说吧,男子汉大丈夫还是有些雄心抱负才不枉来人间一趟。”
袁世凯说着,直接踏上轿子,钻进轿帘之内,冷声说道:“回京。”
众人起轿,护卫紧随,军队跟着折返,父亲则被带走,跟在国师轿子的后面。
“伯延!”母亲喊着父亲的名字,想要追上去。
父亲回头看向母亲摇了摇头,示意她回去。
等军队全部离开伏龙岭后村民们这才敢站起来,有的人面露喜色,说看到了当今的皇帝,没想到皇帝竟然这般和颜悦色,有的则害怕,害怕看到大人物,但同时心中也满是羡慕,因为大人物果真和大家不一样,不仅气度不凡,长相也不凡,毕竟三百多斤在我们这个年代,确实是世间罕见。
包括我在内,都没有察觉那时候伏龙岭差一点就遭受灭顶之灾。
直到后来我才明白,也许这就是马真人口中说的,帝王一怒,血流成河。
众人散去之后,场上还有我、虎子、桂生哥、母亲,陈寡妇,爷爷,陈平安和老太爷,还有一个人就是国师留下来监视伏龙岭的小道士,那小道士看起来胖胖的,正以奇怪的眼神看向我。
而在我们身后的马真人脸色苍白,突然嘴角溢血,身形摇摆。
“马真人!”众人惊呼,连忙去扶马真人。
马真人摆了摆手说道:“我没事。”
老太爷说道:“扶着马真人到我家,我有治内伤的药。”
“不用,你们扶着秦阳过去,一会儿我给他治伤。”马真人说道。
“我?”我一脸疑惑。“我没有受伤啊。”
“老秦,你的脸怎么那么白?”虎子突然指着我脸说道。
我摸向我的脸,随即闻到一股腥味,鼻血滴在我的手上,心中有一种极其恶心的感觉,紧接着就是翻搅倒海的疼,口中呛血,眼睛充血。
“秦阳!”母亲大喊我的名字,可是我倒在地上,看见众人惊恐的神情,不知道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迷迷糊糊地被众人抬到了老太爷家的药房里,只觉得内腑如火烧一般,撕心裂肺地疼。
我在睡梦中做了一个又一个噩梦,一次又一次听见母亲的哭声和爷爷愤怒的咆哮。
马真人说我是皇帝命,袁世凯一心想要复辟称帝,若是被袁世凯得知我的命相,我必死无疑,所以爷爷用火钳将我的手皮整张烧毁。
但是袁世凯生性多疑,尤其是得知爷爷是武举,父亲是状元之才,一个比一个厉害,刚好我的手相被毁,因此他不得不将我除掉,他让日月二老给我摸骨时,两人暗运内劲拍进我的四肢百骸,破坏了我体内的大部分经脉,让我七窍流血而死。
所以国师留下的那名小道士看我的眼神时才会那么奇怪,像是在看一个死人,马真人也看穿了日月二老的行为才会开口让父亲留在袁世凯的身边,不然他同样也要死。
我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腹中空空,浑身酸软,我左手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手心长出了一层新皮,只是再也看不见掌纹。
母亲见我醒来的时候一下子哭了出来,连忙去叫老太爷过来。
和老太爷一同来的还有虎子和那个监视我们的小道士,老太爷给我号脉,说道:“脉象稳定,应该是好了,过一会让马真人来看看。”
我问道:“我昏迷多久了?”
虎子说道:“整整半个月。”
“半个月,怎么睡了这么久。”我喃喃道。
“你现在还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那小道士问道。
我说道:“倒没觉得哪里不舒服,就是有点饿。”
“我去做吃的给你吃。”母亲眼睛通红地说道。
我被扶着坐在院子里,虎子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跟我讲了一遍,我这才知道,自己真的是经历了九死一生。
我被送到老太爷家的院子时已经没了气,是小道士给我服下了一颗保命丹药,之后爷爷用银针一直吊着我的最后一口气不让我呼出来,马真人则损耗道家真元修复我体内断损的经脉,之后由老太爷一直用药给我调理,我才堪堪捡回了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