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卧房中,房内的东西收拾得整整齐齐,还有一张梳妆台,看起来不像是普通农家人的屋里。
我看向自己的肩膀,肩膀上缠着绷带,似乎伤口被清理过了。
我从床上起身,只觉得浑身酸痛,下床时有些无力,不知自己昏迷了几天,腹中有些饥饿。
我打开门时,看见自己身在一处偌大的庭院里,庭院之中有一棵漂亮的红枫树,枫树的树叶落得到处都是,但却没有一丝杂乱感,让庭院显得更加静谧和豁达。
“你醒了?”
我转身看向说话的人,是个眼含羞涩的少女,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她将手里的汤药放到我面前的石桌上不敢看我,然后说道“我去叫爷爷来。”
少于转身的时候,我注意她的脸上隐隐而现的小酒窝。
片刻之后,少女领着一个年纪老迈的老人走来,老人示意我坐下,然后问道:“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
“回老丈,我叫秦阳,多谢您的救命之恩。”我向老人行礼道。
“救你的人不是我,是我孙女,音音。”老人说道。
“多谢音音姑娘的救命之恩。”我也向那名少女行礼道。
“音音啊,去熬点粥,他都已经睡了两天了,肯定是饿坏了。”老人说道。“不要让那些崽子看见。”
“知道了爷爷。”少女说着走出院落。
少女走后,老人看向我问道:“你是马无为的弟子?”
我瞬间皱起眉头,目露警惕问道:“你是谁?”
因为之前在伏龙岭整个道门的人都围攻我师傅想要抢夺道尊令,如果让道门的人知道我是马无为的弟子,难免会让人怀疑道尊令被师傅传给了我,可是我一时间想不明白这个老人为什么能一眼看出我是师傅的弟子,难道老人也和师傅一样是能掐会算的活神仙不成?
“你别害怕,我与你师傅师出同门,都是茅山弟子,你师傅长我五十岁,是茅山派当年的大师兄,当年我只是个不起眼的外门弟子,是你师傅一手将我提携起来,结果整个道门的人为了道尊令开始讨伐他,茅山派为了避嫌,也将他逐出师门,为此我一气之下退出了茅山派,如今九十多岁,不知大师兄如今尚在人间?”老人说着眼睛不禁湿润起来。
“师傅已经不在了,就在前些天被道门的人围攻,还有黑无常和国师吴青云以及他手下门人弟子重创而死。”我咬着牙说道。
“黑无常和国师?那可都是奇人榜上赫赫有名的高手,这样的人也对道尊令生出贪念,唉。”老人叹息道。
“道尊令只是一个象征性的令牌而已,为什么那么多人都前赴后继地想要得到它?”我问道。
“你有所不知。”老人说道:“老话有云,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六十花甲,七十古来稀,八十耋耄,真正能活到百岁的人少之又少,而且无论道门还是凡间江湖,想要争名夺利,难免厮杀,比个你死我。而想要打得过别人,就要练武,练武过度则伤身,包括道门那些道士也一样,真正能活过百岁的人极少,练武修道之人年老之后虽说功力越发精进,但身体却老化严重,即便有道气修复依然敌不过天道轮回,加上年轻时好勇斗狠的伤,年老之后都会成为隐患。自古以来多少功力登峰造极的人想要突破天道以达长生而不得,年龄到了就会自然衰亡,功力再高也敌不岁月衰老,那些隐藏在道门各派的老道士都想试一试突破天道之后到底有没有所谓的飞升成仙,而让他们能够扛过岁月衰老的只有道尊令,道尊令可以延寿百年,甚至更长的时间,最有名的便是活了八百岁的彭祖,其次是龙虎山祖师张道陵得道尊令活了一百六十二岁时破界成仙,张三丰活了一百四十九岁白日飞升,这些虚无缥缈的传说虽不能尽信,但道尊令能延寿的事情却是真的,对于你们年轻人倒是没什么用,但对于寿命无多的人却是无价之宝,所以他们才会让自己的徒子徒孙抢个头破血流。”
“怪不得黑无常和国师这把年纪了还想要道尊令。”我小声喃喃道。“对了,还没请教前辈的尊姓大名?”
“我啊,董海川。”老人说道。
“八卦掌的老祖?”我听老人这么说,连忙起身拜道:“弟子见过董海川师叔。”
董海川和杨露禅是清朝末年的武术宗师,一个创立了八卦掌,一个创立了杨式太极,两人将武学发展到古来巅峰,杨露禅曾一人挫败道门领袖张自珍,张自珍道法绝伦,是当年的崂山派掌门,在道门会武之中力挫群雄,被共尊为道门大尊,他败给杨露禅之后,一直以为自己败的原因是因为没有道尊令的加持。
而董海川也曾挑战过无数的道门高手,和杨露禅的比试平分秋色,杨露禅死后,董海川也退隐江湖不再出现。
我以前经常听茶馆里的说书先生讲杨露禅和董海川的事迹,后来还问过我师傅以武战道大获全胜是不是真的。
“坐下坐下,你的伤还没好呢。”董海川连忙拉着我坐下来。“按照辈分来讲,你的确是该喊我一声师叔,但是当年我已经从茅山派离开,就不算茅山派的弟子了。”
“不瞒师叔,师傅也不算茅山弟子,我更是没去过茅山拜祖庭,师傅创立的门派叫太阴观,所以我应该是太阴观的弟子。”我说道。
董海川叹了口气说道:“其实师傅他老人家也是一片苦心,当年大师兄被称为张三丰之后的五百年来第一天才,大师兄的修道天分也的确是让人叹为观止,寻常人十年不得寸进的法门,他一眼就可以看穿,师傅对他疼爱有加,思虑再三,便将茅山派的一本怪异功法传给了他,那本功法叫六道秘典,共有六层,一旦修炼不可停止,传言必须要道门万古以来资质悟性排进前十的人才可以修炼,但谁知大师兄练了秘典之后,从此功力停止精进,五十年都没有突破第一层,大师兄被那些他曾经打败过的人羞辱多年,烙下心病,眼看着就要没命了,师傅便私自将道尊令传给了他,于是也就有了后来的事情,他的魂灯被留在茅山派祖庭,只要人没死,魂灯就不会灭,所以这些年来,道门的人都知道大师兄没死,四处想要找到他,但也因为师傅将道尊令私传大师兄,导致茅山派的名声一落千丈,如今早已跌出大派行列,师傅实际上还是很疼大师兄的,怪只怪天意弄人。”
“真不知道师傅这些年顶着骂名是怎么熬过来的,他明明功力近仙,却要承受这些人的污蔑。”我失落说道。
董海川说道:“这就如世人只看重名利一般,大师兄天资卓绝,当年即便五十年功力不得寸进,但在道门的实力也在一般门派长老之上,只是他背负的东西太重,没有达到众人期望的那样,所以落得骂名,他年轻时候又是跟着戏班子跑江湖的,大家都说他的本事只不过是戏法衍生出的障眼法,他曾一切的美名也就不复存在了。”
“那师叔您是怎么知道我是师傅的弟子的?”我问道。
“大师兄与众不同,他当年见我不能引起入体,便将茅山基础的《太清练气法》改良了传授给我,让我一生受益匪浅,之后他还没来得及传给别人就被门派逐出,我这么多年受益匪浅,觉得这太清练气法太过与众不同,生怕心术不正的弟子学成之后祸害苍生,所以没将改良的太清练气法传给自己任何一个弟子,但是音音救你回来时我感觉到了自己体内的道气与你体内的道气相同,所以我猜出你是大师兄的弟子。”
“原来如此,我学的练气法是师傅改良的太清练气法,师傅都从来没告诉过我,只是让我随便练。”我说道。
“大师兄向来是随性的人,对自己弟子定然不会苛刻。”董海川说着,又问道:“两天前刺杀曹少宝的人是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