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鸿回到自己的住处,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行礼,打开手机准备给老周发条短信,还没编辑呢,一条短信的提示音想起,李曦盈的短信就发了进来。
萧鸿没有认真的看,粗略的过了一遍,无非就是一些安慰的话,这些话如果是以前的话胜过一切的良药,但是如今这个人早就不属于萧鸿了。
给老周的短信发过去后萧鸿再次关上了手机带着自己的行礼走出了院子。
萧鸿来到火车站买了一张车票,他要坐近四十个小时的火车,去一个地方。
并不是萧鸿不想做飞机,而是萧鸿想让自己的心安静下来,给自己一些时间,让自己又后悔的时间,如果中途后悔的话,他还可以中途下车。
火车是老式的绿皮火车,再十几年后这样的火车大多都已经淘汰了,即使想坐都不一定能坐到,软卧车厢紧有一截,这个时候的人们出行还是能省则省的,软卧车厢的人根本没有几个,很多人就算没有坐票了,也会买上一张站票在火车的连接处或者是过道上蜷缩几十个小时也不愿意多花钱去买卧铺票。
萧鸿安静的做在软卧的车厢里,静静的等待着发车,中途几次他都犹豫想要下车,但还是咬着牙,手里攥着床铺上的栏杆让自己勇敢一些。
终于火车发车了,萧鸿的心里松了一口气。
火车行驶不久后,萧鸿的车厢门被打开,一个穿着制服的乘务员走了进来。
“换票。”
萧鸿掏出自己的车票递了过去。
看到萧鸿车票上的信息乘务员稍微惊讶了一下。
“去酒泉怎么不坐飞机啊。”
不过萧鸿并没有回答他,接过乘务员递来的卡片就望着窗外快速掠过的风景出神。
乘务员的惊讶不是没有道理的,三四十个小时的路程能做起软卧的人应该不会差那么点钱坐飞机的。
火车行驶的速度并不快,一路上走走停停的,刚开始的时候萧鸿的心里一直不安、躁动,渐渐的当火车行驶了一半路程的时候萧鸿的内心还是安静了下来,即使火车的噪音很大,他还是沉沉的睡了过去,这一觉睡的时间很长,萧鸿做了一个梦,梦见了他的小时候,一个噩梦般的童年,那个时候的他还不懂事,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直到长大以后才发觉那时的可怕。
知道乘务员摇醒了熟睡中的萧鸿。
“你到站了。”
萧鸿有些迷茫的坐了起来,手在脸上随意的抹了一把,全是汗水,看了看窗外的景象,还是记忆中的车站,这么多年过去,车站没有一丝的变化。
下了火车,走出站口,萧鸿随意的打了一辆出租车。
“到哪?”
“西坝乡。”
“一百五。”
明知道司机宰人,但是萧鸿没有说什么,沉默着算是答应了。
出租车离开不久后,另一辆车也上了一位乘客,上车没给司机说话的机会,直接掏出几张红色的钞票递了给去:“跟上前面的车,别跟丢了。”
看在钱的面子上司机直接一脚油门串了出去。
一路上开车的司机和萧鸿有边没边的说了几次话,但是萧鸿都没有搭理他,最后司机也不再自讨没趣了,专心的开着车,萧鸿看着路过的景色,陌生的很,算上前世,他已经三十多年没回来过了。
没错,这里是萧鸿的家乡,一个贫穷到让那些生活在大城市里的人无法想象的底部,富有绝对限制了他们的想象力,很多人都无法理解,在国内怎么会有这么穷的地方,穷到让你怀疑人生,只有亲身的来到了这里你才会发现自己所过的日子是多么的幸福。
萧鸿的老家距离西坝乡还要有七八公里的路程,想去哪里要么走着去,要么就是看有没有运气搭上一个顺风车,出租车是绝对不会送萧鸿去到那的,因为根本就没有路,当然钱能解决很多事情,但是萧鸿还是下了车徒步走向那个让他内心恐惧的地方。
萧鸿并没有发现有人隐秘的跟在他的后面,一路上伴随着尘土,他要去的地方没有名字,一个偏僻的村落,四周满是黄沙飞土,在这里像这样的没名字的村子有很多,只是以照以前的分队来叫名字,几队,几队的叫着,可能是穷的连名字都懒得起吧。
这里常年不下雨,人想要喝水要走很远才去打水,村里有时候几户近面的邻居会合在一起挖水窖用来存水,冬天的时候就喝水窖里拿浑浊的水。
终于走进了村子,村口那残破的土墙后边几个穿着破棉袄的小孩好奇的看着萧鸿,如果不是头发长短不一样,都很难分辨这些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孩子的脸上因为风沙和气候的问题几乎都是又红有干。这里很少来外人,漫天的黄土喝口水都是难题,谁会来这里?
萧鸿往村子里面走,那几个孩子就跟在后面跑,好奇心驱使着他们。
知道路过了几个大人,这些人也都好奇的看着萧鸿,停下自己的步伐打量了萧鸿,看了一遍又一遍,其中几个人还在思索着什么,有些人还带着警惕的目光看着他。
这些人萧鸿早就已经记不太清了,只是偶尔有几个人会有些模糊的印象。
有些人在自家的门口看到有外人来,还喊出了自己的家人出来一起看,就好像看动物一样,终于有一个人看着萧鸿惊讶的指着他,嘴巴一张一张的。
“老萧家的傻儿子回来了。”
“你没看错把?”
“你别说,还真相,肯定是老萧家的傻儿子。”
那些人对萧鸿指指点点的,相互说话根本就没有顾及萧鸿能不能听见。
萧鸿依然想前走着,他的手握的很紧,呼吸变的急促,没错,老萧家的傻儿子说的就是萧鸿,萧鸿不是傻子,他很正常,傻的是他的父亲,傻子的儿子,被这些村民简称为傻儿子,是嘲笑,是蔑视。
终于萧鸿来到了自己的目的地,村子最里面的一个破院子面前,说是院子实际上黄土堆砌的围墙稍微抬高腿就可以迈过去,门也是用干树枝穿插编制的,房子也是破败不堪。
萧鸿的身后跟着不少的村民,那些人的眼神依旧是那么的冷漠,就好像是在看戏一样。
萧鸿推开门走了进去,走到房门前,萧鸿的手放在门上犹豫了一下看似推了开来,他并没有直接迈进去,而是站在门口向里面看着,这个屋子就好像是一个深渊一样,让萧鸿恐惧。
听见了开门的声音,一个老人拄着拐棍,扶着墙壁从里面的屋子走了出来,老人走路十分的费劲,仅是走到里面的门口就靠在门框边上看着距离她六七米远的萧鸿。
老妇人的眼睛不好,站在那里只能看清萧鸿的一个轮廓,看不清他的脸,但是有些时候感觉更准确。
老妇人的情绪有些激动,她先是伸手向前摸着,好像萧鸿就在她的眼前一样,但是放在半空的手最后还是放了下来,她把手里那根用破木头做成的拐杖扔向萧鸿,但是她根本没有力气,拐杖连门外都没抛到就落在了那坑洼的地上。
“滚,滚,滚啊,谁叫你回来的,给我滚。”老妇人的情绪十分的激动。
萧鸿没有说话,眼睛发红,就那么直挺挺的跪在了地上,萧鸿的头低得很低,他的肩膀在颤抖,他哭了。
老妇人也哭了出来,有气无力的叫喊着,让萧鸿滚,一直到没有了力气,老妇人瘫坐在了地上。
院子外面的村民,依然围在那里看着热闹,对他们来说眼前发生的事情使他们茶余饭后唯一的一项娱乐了,这件事情它们可以说上一年都说不完,可能出了这些他们也没有其他的娱乐活动了。
穷山恶水出刁民,这里完美的诠释了这句话的含义,人性的丑陋展露无遗,贫穷和封建还有交通和信息的闭塞让这些人活在这一片小天地中,有些人走了出去,有些人固守在这里,走出去的人都没再回来过。
萧鸿站了起来,走进屋想要把老妇人扶起来。
“滚,滚……”老妇人的嘴里依然不断的重复着这一个字。
“奶奶,跟我走吧。”萧鸿跪在地上。
简单的一个称呼,简单的一句话,简单的一个动作,老人不在挣扎,也不再说话,就是那么宁静的看着眼前称呼自己奶奶的人。
外面的人不知道屋子里发生了什么,知道萧鸿关上了门,那些人也都各自的散去了,回到各自的家中或者几个人聚在一旁饶有兴致的猜测和谈论着。
老人没有再和萧鸿说话,好像是在生气一样,萧鸿在房子里翻了个遍,房子里没有米没有面,只有半张干硬的面饼,萧鸿出去到旁边的几户人家花钱买了一些面和油回来,青菜在这里都能算是奢侈品,忍受着那些人异样的目光,萧鸿回来用刚刚换来的东西给老人坐了一碗简单的面条,里面放着几颗青菜和几条细长的肉丝。
屋里没有桌子,老人就坐在土炕上,身子靠在墙上,把碗放在腿上小口小口的吃着萧鸿刚煮的面,浑浊的目光不时的看看萧鸿。
萧鸿坐在炕边好像自言自语一样述说自己在外面的经理,从走出这里去外面打工,再到出国,学厨师,然后回来,他把不开心的事情和人都略过了,只说着一些能让老人开心的话。
但是老人一句回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