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长好!”有铁路工作人员看到一个人过来了忙招呼了一声。
丛文景背着手走过,矜持的点了点头。
“站长好!”又有工作人员见到他过来了忙放下了手里的活计让到了一边。
而这个工作人员或许给日本人躹躬躹习惯了,竟然也双指并拢在双腿外侧给丛文景来了个日本式礼节。
“嗯。”丛文景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还身手拍了拍那个工作人员肩膀。
他心道,这小子会来事,以后要给他升职!
而那个工作人员没想到站长会如此的对自己表达亲昵已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了。
身材肥硕的丛文景站在办公楼下看着不远处车站里那一列列的火车,不由得是心满意足。
他,丛文景,原来在齐齐哈尔车站那也就是个极为普通的段长,然后,还是个副的。
可是这自打日本人占了齐齐哈尔后,他忽然发现自己的机会来了。
于是,他在其他车站高层不肯与日本人合作之际便果断的投靠了日本人。
那铁路工作那也是需要有技术含量的,于是本以为自己一辈了扶不了正的丛文景就这样鲤鱼跳龙门了。
他作为良民理所当然的受到了大日本皇军的重用,而现在的身份也变成了南满铁路株氏会社哈尔滨铁路局齐齐哈尔站的站长了。
对于自己被外界批评为什么“中国人的汉奸”“日本人的奴才”之类的话他并不在意。
我又没杀中国人,我也要管一家老小七大姑八大姨的生活,那就是这辈子当奴才又如何?
我也只是有日本人一个主子,可是我下面还有那么多奴才拿我当主子呢,你看看他们哪个看到我不是点头哈腰的?
下面那么多人在伺候着自己已经足以抵消自己伺候日本人在心理上所产生的不平衡了。
看看,我现在是站长,我在这办公楼外走过,哪个不得对我行礼致敬!
丛文景自得的扭身向着厕所走去,有串钥匙在他屁股后面发出了叮叮当当的响声,就仿佛他现在所走向的不是厕所而是他人生事业的巅峰一般!
一个站长那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了,他又不是保管员,他带那钥匙做什么?
可是,不滴,丛文景丛文景还就喜欢整这个景儿!
因为他认为自己的钥匙那是自己身份的象征,他的钥匙那都是铜的!
有黄铜的有紫铜的有大的有小的,撞在一起就会发出类似于铜铃那样的声音来,听起来那是叮叮当当极为悦耳。
而这几个大大小小的钥匙当中却又一张车票,对!没有说错,是车票!
只不过他这个车票虽然也是和那硬卡车票一样的形状,但却也是铜的!
那是去年日本人刚从苏联人手中接管了中东铁路改为满洲铁路时所发的纪念车票。
铜按颜色可以分成紫铜、青铜、黄铜、白铜,按不同的铜质那铜质的车票却是发给了不同的人。
而他丛文景的这张纪念车票则是紫铜的。
据他丛文景所知,这紫铜的纪念车票至少在他齐齐哈尔站那也只有他有一个,其余的却是全在日本人手里呢!
所以,自己的这个紫铜车票与其说是一个好看的钥匙坠倒不如说是一种高高在上的身份的象征!
在他的潜意识里,当自己屁股后那串小巧的铜制品发出清脆的响声的时候,那声音仿佛就是在告诉站里的工作人员,站长出行,闲杂人等避让!
此时的丛文景是到办公楼外上大号的。
他们车站的厕所用的还是原来的室外的那种有大坑的旱厕。
不过,他的日本主子已经向他表态了,下个星期就会给他们在楼下挖渗水井再安装抽水马桶了!
啧啧,抽水马桶,那是多么一个高级的东西!
到时候自己就可以不用出楼就可以坐在抽水马桶上面了。
然后自己排泄完了就可以用那自来水直接冲掉排泄物,却是再也不用到旱厕里闻那股子“氤氲的翕翕然有麝兰之香”的气味了!
对自己现状很是满意的丛文景就这样昂首进入了厕所。
这个厕所倒是最普通的那种,一共五个蹲位,那全是有门的用木板封闭起来的,而下面落脚的地方那也是木板的。
其实在丛文景觉得那厕所还是蛮干净的,只是上回上面那个株式会社的日本上司来却对此感觉不满意。
他就私下里怀疑那个日本上司或者日本人有洁癖!
因为,他听那翻译说,他的上司要求厕所要干净成什么样呢?
那是要在装上抽水马桶后,在用完马桶后那自然是要冲洗干净的。
可是这个冲洗干净的标准是什么呢?
那就是,人可以用杯子去舀那马桶中的水然后端到嘴前一仰脖来个望星空一饮而尽!
当听说了这件事后,丛文景对日本人的佩服那真的是无以言表啊!
如此优秀的民族难怪能够把东三省占了!甚至连那北面的老毛子都没敢吭声,而是直接承认了满洲国的独立!
丛文景进了这厕所之后他扫了一眼却见那五个蹲位的小门却是都关着呢!
嗯?这怎么五个坑儿都有人占了呢!
丛文景的脸色现出了一丝愠色来,我倒要看看这是哪个工作人员敢大白天占着茅坑不拉屎和站长抢蹲位!
而当他正寻思着呢就听一个蹲位的小门吱嘎一声响了,然后里面却是出来了一名日军士兵!
呃——这个,惹不起!
丛文景赶忙向旁边一让。
可是,眼前这个日本兵显然是着急出厕所脚步很快却是直接就过来了。
丛方景避让不及便被直接撞了一下。
“八格牙噜!”那日本兵张嘴就骂了他一句,然后一翘脚尖一伸手就揪住了他的脖领子!
为啥要翘脚尖,只因为丛文景那身高是在一米七六呢,而那个日本兵也也就一米五左右。
那日本兵想揪他的脖领子那可不得翘脚尖吗?
可是个头再小官阶再小的日本人那也是主子,官阶再高的汉奸那却也只是个奴才,人家就是翘着脚薅你脖领子扇你嘴巴子你敢反抗吗?
也许别人敢吧,但丛文景肯定是不敢。
好在他跟日本人那也是经常打交道,于是慌忙说了一句“狗美拿塞!”(对不起,日语)
那名日军士兵听他说的是日语那脸色才稍稍缓和了一下。
但他那手依旧在顶着他的脖了那眼睛瞪着丛文景足足有几秒之后这才松开了手,那扬到半空中的手才放了下来。
然后他这和“哼”的一声离去了。
此时的丛文景是如此的紧张,他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刚刚这名日军士兵的手上眼上了,却是浑没注意身后又有日军士军兵轻轻碰了他腰一下已是先行出去了。
至贱者真的是无敌啊!
逃得一难的丛文景在内心里不由得为自己刚才出色的表现点了个赞,然后,他这才拉开了那个蹲坑的小门往里面钻。
也许刚才那日本兵耽搁了他的时间,那食堵屁股门他可就有点急了。
只是当他的脚丫子踩在了那蹲坑旁边的木板时就听到“嚓咔”一声然后脚下一空,他竟然从那蹲坑上掉了下去!
一夏天的粪坑可是好久没淘了啊!
……
而就在这个“不幸”事件发生的半个小时后,一列从哈尔滨方向驶来的火车徐徐驶进了齐齐哈尔站。
这趟列车是去往满洲里的。
齐齐哈尔是大站也是途经站,那自然是要停下的。
而就在下车的旅客下完上车的旅客开始上车的时候,那列车员就看到有二十来个人已是站在自己所负责的车门前,至于其他旅客根本就没有往前凑。
那列车员拿眼睛一扫,因为前面那两个人都是小个子偏偏还有一个留着八字胡的,而后面的人那最高的都得一米九十多了。
一看社伙子人的岁数和神色,列车员心里就开始打颤。
跑车的列车员那自然是见多识广的,这伙人不是日本人乔装的那也得是便衣队!
果然,最前面的那个小个子已是向他摊开了手掌,那掌心却是一个紫铜的“车票”!
这个东西列车员那自然是认识的。
这个东西是什么?如果他们是古代人,那这个紫铜色的车票那就是钦差大臣出行时拿着的皇帝老子的尚方保剑啊!
于是,他慌忙让到一边!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