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心?”
孙承宗的浓眉再次皱了皱,他还是有些不明白,但随即他就再次瞧向了沈清平,眼神有些迫切。
“似得,立心,立为君为国为民之心,此为心之魂,军五此魂,则如兽群。”沈清平答道。
这‘为君’在这个时代是必须的,要是没有,皇帝是绝不会答应的。
而听到这里,孙承宗‘哦’了一声,然后频频点头道:“军无心,则无魂,无魂则为兵祸……“
说到这里,孙承宗突然想起以前以及近日的江东军的杀良冒功,这岂不都是因为无心的缘故!于是叹道:”元德一语惊醒梦中人,此策当在军中推广……只是该如何施行?”
“这也容易,每营、哨设一人专管此事即可,内容嘛,可以讲历代名将忠君爱民之事,此事也可交由翰林院,让他们编辑此类教材,然后宣讲。”
“善,此策极妙,哈哈哈……元德真子房也!”
……
“回头我上书,赶在这些阉货回去之前。哈哈哈……”
……
孙承宗的笑声不断从帐篷里传来,站在账外,洪冲山和曹变蛟莫名而呆愕。
……
于此同时,塔山,岳托给代善专门准备的房间里,代善倒背着手,眉头凝成了川字,缓缓的踱着步……
现在他已经可以确定这围而不打的战略是沈清平弄出来的了——从沈清平的见机先行中就可以看出来。而身在其中他绝对不会认为沈清平是在逃跑,吐过他是逃跑,那么他们是什么,苦等一宿而不得,简直是比猪还蠢了!
而他也清楚了沈清平是个极为难以对付的对手,这种对手他从没见过,甚至有时他感觉范文程也不是他的对手!
这种感觉不是凭空而来,而是因为塔山前面的阵势造成的局面。
一生行伍,代善很明白,按照眼前这个阵势,自己这点人马肯定是不够的,而明军又偏偏不出头来打,长此以往,心里战之下,后金兵必败!
更可气的是明军很明白这种战术的好处,自己想调他们出来,他们也不上当,反倒把他逼的回来,如笼中之猪!
而要从各处调兵,来一场硬仗,与战略意图不合不说,明军也必从山海关调兵,如此一来那钢丝网就成了第一道防线……即使攻克,后金兵也必然损失惨重!
这种局面调不得、打不得、甚至被压着,代善从来没经历过,而长此以往势气低落,所谓的打出缓冲区只能是镜花水月!
这一刻代善真想不战而退……
最终代善长叹了一口气,提笔写了一封信给范文程,命人加急送去——现在他只有向范文程讨教一途。
……
而于此同时,高慧娘和秀儿也在忙碌着,女孩子们本身就爱干净,高慧娘一路匆匆赶来,要换洗的衣服很多。
春水潺潺,两双雪白的手儿在清水里摆弄着……
初始之时秀儿性格乖巧腼腆,并不多说话,而这个样子高慧娘是很喜欢的,也有意打破两个人的生疏,便开始问秀儿一些家庭上的事,比如几口人啦,兄弟姐妹啦之类的事。
这些事情秀儿都是有一句说一句,后来也是没有问处了,也是好奇,于是便问了下火器营的情况,秀儿虽然在火器营耳熏目染,但限于身份却没能进去看过,因此所讲只是泛泛。
倒最后高慧娘突然想起昨晚棚里的火光绰绰,人声笑语,于是问道:“秀儿,昨晚那么多人在那里干什么?”
说着高慧娘往练铁棚处一指。
此事与沈清平有关,张家受沈清平恩惠很多,而且秀儿能到高慧娘处实际也与沈清平有关,因此,听了高慧娘的话,秀儿大眼一亮,笑道:“那里原来是沈大人给我们讲课的地方,后来沈大人忙了,便让我弟弟代他讲,后来我们都习惯了晚上到那里玩耍。”
“讲课?”
高慧娘微微一愣,没想到沈清平这样阴险狡诈的人还有为人师表的一面!
但随即她又有些奇怪,既然要为人师表,为何要一小小孩童来讲,那夺人厌的小孩能讲什么,怎么这些人看起来还很赞同。
于是高慧娘问道:“你弟弟能讲好吗?那么小!”
而秀儿抿嘴一笑道:“其实沈大人讲的西学很容易懂,该会的都会了。沈大人让我弟弟讲的深奥的大家也不听,只是晚上没事,大家聚在一起说闲话,我弟弟倒当真了!”
秀儿说完,可能是想起了二楞子讲课时无人理睬的样子,抿嘴微微一笑,而高慧娘闻言,却微微一愣道:“西学?”
“是啊!西学。”
看高慧娘的样子有些疑问,秀儿估计高慧娘没有学过,于是解释道:“西学据说是沈大人跟外国和尚学的,用处大着呢,我爹爹、钱叔叔都说好,就是孙大人都抄录沈大人讲的东西。”
高慧娘并不知道此孙大人乃是孙元化而非孙承宗,她还以会秀儿口中的孙大人是孙承宗,不由得惊疑的问道:“哦……孙大人都抄录?!”
而秀儿也误会了,自然的点了下头说道:“是的。”
“那西学学什么?”高慧娘再次问道。
“西学有数学、几何、物理……哦,对了,我弟弟那里有沈大人编撰的课本,回头我让我弟弟拿给小姐瞧瞧。”
一来高慧娘家学渊博,却没学过西学;二来她也知道孙承宗是大学者,但据然抄录沈清平所讲,因此她心中好奇心满满,迟疑了一下,说道:“好吧!”
随即她又问道:“这沈大人出身何处?怎么来的军营?”
从接触上看,沈清平应该是武官,但从秀儿和二楞子的话里可以听出沈清平似乎满腹经伦,因此高慧娘心里颇为疑惑。
从匠户到官员,再到扭转战局的青云直上的官员,沈清平的经历火器营上下有目共睹,而这些经历也让沈清平在他们眼里成为一个传奇。
而或许是以为这个传奇秀儿以为二愣子也能做到,南京沈清平收了二愣子当徒弟,相当于是指路的明灯,因此谢了眼睛亮了亮,满含崇敬的说道:“听我爹爹说沈大人际遇颇为曲折,他和我们一样也很是匠户出身。是从关内押解军资到这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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