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惠世扬一拉邵一鸣的袖子,抬步而去,不过他们并没有离去,而是站在周府斜对过的柳树下,观察着。交谈着。
他们想看看周顺昌对这件事情的反应,原谅还是不原谅,如果说原谅的话,那就说明沈清平已经打通了关节,他们肚子里的气暂时还要憋在肚子里;而如果周顺昌不原谅,那么滔滔大势之下,他俩不介意顺势将自己肚子里的气撒出,甚至以更激烈的方式。
而这样做对两人也有好处,对于惠世扬来讲,贬低沈清平就可以邀的更多士子的欢心,重塑自己在士子心中的形象;而对于邵一鸣来讲,他虽然现在没有名声,也不在乎什么名声,但却可以将肚子里的那股气大出特出,顺便邀好周顺昌。
虽然感觉后背凉嗖嗖的,但再紧张沈大柱还是在老庄头的陪伴下笑着向周福鞠了一躬:“这、这位老哥,小老儿求见周大人。”说着,把虞世扬写好的名帖双手向周福捧上,手心出的汗迅速润毛了名帖的边角。
以周福的年纪已经没有了烟火气,良好的家风也不以外貌来看人,当然心里还是有些奇怪的:“这位老哥,你是?”
“犬子沈清平,小老儿是,是……”沈大柱吱吱呜呜着。
其实这时因为曲子的传扬,周府上下全都自动了周顺昌和沈清平之间的龌蹉事,这姑爷还没上门就和老丈人赶上了,周府上下都觉得好笑,周福还听说,夫人听到这事后,突然肚子疼。
当然周福也知道周顺昌很生气,甚至他还听到传言,周顺昌要大小姐和姓沈的小子一刀两断,可不论怎样周福柑橘而这似乎不影响周顺昌见一见沈家的人——即使断了也要把事情说清楚吧!
“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啊!”
心里有些担忧,本来想让沈大柱和老庄头到中党客坐的,但想一想周顺昌这两天的脸色,见不见还正不好说,于是算了。
“两位老哥哥稍等,我这就去禀告我家大人。”回了个礼,周福转身而去。
“这家人真好说话,不愧是诗书传家,说话真客气。”
“是呀,看来往的人就知道,你看那俩后生,多热情。”
“是呀,五哥媳妇也是个知书达理的,这混小子,身在福中不知福,还不来。”
窥一斑而知全豹也,沈大柱和老庄头突然对此行充满了信心,这样的人家,又想到沈清平居然不肯来,沈大柱不禁咬了咬牙。
而此时周顺昌在接见完惠世扬和邵一鸣之后,正在后宅和俞氏说话,由于张初儿归来,俞氏心病已除,脸色以往的苍白,变得红润,这令周顺昌很高兴,心中因朝堂之事引起的不快减弱了几分——虽然不埋怨高攀龙,但周顺昌猜也能猜出来众人心底的嘲笑,饮食盈利还是有一些不快。
随后两人的话题就转到了张初儿身上,两天的时间,周顺昌夫妇也看出来了张初儿是个极为孝顺,知冷知热、且行事利落的女孩儿,而越是感觉到张初儿的好,他们心里就越是珍惜,因此虽然是自己的女儿,俞氏的话里也不吝赞扬。
周顺昌也是点头称赞,而后俞氏突然说道:“我看佩凤今天下午好像有些神不守舍。”
摩擦这茶盏的手一僵,周顺昌抬起头,眉头一皱:“怎么?”
“估计是记挂那小子了,女大不中留,哎!”
俞氏叹了口气,一是因为周顺昌和沈清平的矛盾;第二却是张初儿和沈清平的矛盾,这么美的女孩儿还不抱上床,瞎了眼了!打死也要抱呀!
而周顺昌听到沈清平心里顿时糟心又起——早上朝堂已因沈清平变得乱糟糟,他本以为这事会因时间流逝而淡去,谁知早上朝堂又因高攀龙一本变得乱糟糟,而自己土头土脸的故事自然也被暗地重新刷了一遍。
更令人着恼的是居然还要被写进教材,万事永流传,唯一的安慰在于这事还在两颗之间,最坏的打算是即使写进教材,这背后的故事还有刘宗周这个个大的顶着。
另外一个令他着恼的是随着这件事的传播,京师里很快就会有一个故事流传开来:吏部侍郎被女婿打脸,而如果真的要周佩凤和沈清平一刀两断,那么故事就会继续延展:他恼羞成怒之下,棒打鸳鸯,让劳燕双飞。
不过听了俞氏的话,想想张初儿的性格,周顺昌感觉似乎故事又会有新的延展……
“这混小子……”
想到这里,周顺昌把茶盏往描金黑漆高几上狠狠一摔。而就在这时周福在外面喊道:“老爷,沈家来人了,要见老爷,还带了礼单。“
”哦……“
听此,周顺昌和俞氏相视了一眼,随后周顺昌说道:“进来吧,他家是谁来的?”
推门而入,周福一边把礼单呈上,一边说道:“回老爷,是沈府的老爷来的。”
周顺昌看着礼单,**只,羊两腔,酒八坛……感觉很隆重,心里有些满足,随手一放,问道:“那小畜生呢?”
听话听音,这‘小畜生’虽然不雅,但周福去而明显的感觉到周顺昌放松了语气,于是回道:“姑爷没来。”
“唰!”周顺昌立刻撂下了脸。
……
虽然沈清平没来令周顺昌极度不爽,但想想俞氏所说的张初儿有些魂不守舍,周顺昌转了两个圈子,然后对俞氏说道:“我去见见他。”
……
“小、小老儿参见大人。”“小老儿参见大人。”
在中堂里见到周顺昌,沈大柱很激动,和老庄头又是抱着拳头,鞠躬个不停,那样子就像是俩傻子拜菩萨。
按住心中的烦躁,周顺昌给两人让了座。
而周福的中堂,诗书之家,人高的瓷器、满屋子的字画,透露着墨香,沈大柱和老庄头一辈子大字不识一箩筐,见此心底是不觉又矮了几分,又知道周顺昌的身份,哪里敢坐,最后在周顺昌的再三要求下,屁股浅浅的粘了椅子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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