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是周顺昌正常的交流方式,说实话以周顺昌的出身和地位他也没有和沈大柱这类人长时间的交流过,即使是短短的交流要么也是点个头,问个老丈什么的,这样的情况也很少,以为一般都是由他的长随把这样的事办了。
但现在情况这样了,都成了儿女亲家,为了女儿的幸福,周顺昌强忍着沈大柱和老庄头时时刻刻冒出来的傻气、憨气,请了茶、问了名,然后就等着沈大柱说说来意。
而对于沈大柱和老庄头来讲,他们何尝在这样的房子里呆过,何尝和这样大的官员说过话,因此又紧张又兴奋,对于周顺昌的问话一律呆头鹅一般‘嗯嗯’着,有时驴头不对马嘴,比如周顺昌文沈大柱多大年纪了,沈大柱就‘嗯嗯’回应着。
这样的人家,周顺昌感觉和自家万般的不般配,但想想张初儿的态度,叹气,深深的叹气,过了一阵子,见沈大柱依然不少来意,只是在那里卑谦的傻笑,看样子不知道要笑到什么时候、
再一次暗暗的叹了口气,周顺昌只好主动把话题抛出来:“不知沈大哥来我这蜗居有何贵干?”
“不蜗,不蜗,你这宅子真大,比我家的大多了。”沈大柱客气着,手摆的像随风摇曳的荷叶,神态很真诚。老庄头也猛点着头,神态也真诚。
这完全是没抓住重点!周顺昌眉头皱了一下,不知道是否该谦逊一下,好在下一刻沈大柱抓住了重点,而且语言很朴素真挚:“俺,俺想接五哥媳妇回家,家里那一大摊子离不开她。”
“老东西,拿我闺女当佣人呢!”周顺昌勃然大怒。
在周顺昌的儒家观点里做父辈的为此事,应该要保证小辈互敬互爱才是,这倒好……
要是没有良好的修养,要是不看沈大柱年纪比较大的份上,他一定会狠狠题他一脚,然后让家丁把他扔出去,但饶是如此他也觉得这话谈不下去了,于是鼻子狠狠的‘哼’了一声,站起来,冷冷的说道:“沈大哥请回吧……下次带你儿子一起来。”说完起身出去了。
“老庄,你说亲家翁怎么突然生气了?”
“这个,估计是五哥儿没来吧。”
“这混账小子,当了官就有谱了,连媳妇都不要了,想当年我都凑西凑才给他娶了房媳妇。”
“别说了,回头好好劝劝五哥儿再一起来。”
“嗯,亲家翁这脾气真古怪,回头我得给五哥儿提个醒。”
……
两人一边谈论着,一边往门外走去。出了大门,解开了驴车,沈大柱和老庄头就往回赶,而还没到西市,来年个人就听到‘哒哒哒’的马蹄声,两人略一侧头,就看到一群穿着黑衣红镶边的衙役正从后面赶来。
“吁……”沈大柱和老庄头急忙让道。
而这时为首的捕快已经他俩的跟前问答:“你俩谁姓沈。”
“小老儿姓沈。”心里虽然惊慌、诧异,但在朴素思想的作用下,沈大柱依然措乱的拱着手回道:“小老儿姓沈,不知这位差爷……”
“你的事犯了,你以次充好,卖给人家逍遥车,让人家摔伤了腿。人家把你告了。”说着那衙役把铁链子往沈大柱头上一套。
“小老儿冤枉……”
“到衙门再说吧!”
……
沈大柱被生拉硬扯着往顺天府衙而去,而老庄头惊的心颤胆战,急急的赶着驴车往五里铺报信去了……
而沈大柱被拉到顺天府衙门,抬头一看,只见上面端坐的官员好像认识,再仔细一看,居然是在周府门口遇见的哪位,毕竟有一面之缘,沈大柱急忙喊道:“大人冤枉啊,小老儿冤枉,望大人给我做主。小老儿一项诚信。绝不会以次充好,败坏之家名声。”
这本来就是他和邵一鸣合伙设下的一个套,借此来损沈清平的颜面——你不会是牛逼吗,我打了你的老子,看你怎么牛逼。
当然还有以上说的好处,此举,惠世扬和邵一鸣可以说是算计到了骨头里。
“你冤枉个屁,谁叫你有个不知好歹的儿子!”
惠世杨心里冷笑着,脸上也冷笑着,往大门左侧被砸毁的黄包车一指,然后喝道:“大胆刁民,人证物证俱在,还敢胡言乱语……”
说着把令壶里的令箭一抽:“来呀,给我打,三十大板。”
……
时光回溯……朝堂里依然争论不休朱由校知道今天不会有什么结果,明天也难,后天也悬,心头厌烦,正想退朝,而这时徐光启出列:“臣有本奏。”说着徐光启把《防西夷之袭疏》书呈了上去。
徐光启此举用意甚深,一方面他是赞成并推广西学的,他没想到沈清平居然能用西乐写出这样充满精忠报国的歌词,如果写进教材对推广西学实在是有莫大的好处,而此疏对西洋火器之厉有明确介绍,此时抛出正好可以引起朱由校的重视。另外也是助沈清平成名。
呈上之后,徐光启奏道:“臣曾于辽前都事沈清平言,西洋之火器已经远胜我大明矣,若西舰南来,加以重炮,恐江浙难保……惜哉!火药之法本生于我朝,却被蛮夷大用,望皇上慎之。”
徐光启虽然很是伤感,但大多数大臣却没什么感觉,不就是个’防‘吗,不还是没来吗,火炭这不还是没落到脚面上吗,于是纷纷进言,徐大人老成谋国,可敬可佩,此事应徐徐图之,徐徐。
此事北有辽东之患,南有奢安之乱,朱由校也认为应该徐徐图之,不过这不是朱由校考虑的重点,他考虑的重点是沈清平。
一个铁丝网,一套战法,不战而屈人之兵,现在居然又考虑到了南方,有写下这样催人奋进的词曲,这样的胸襟,这样的情怀,这样的见识,朱由校觉得自己必须见一见沈清平,听听他对战事的看法,对家国的看法。
想到这里,不管下面正在进言的杨涟,朱由校站了起来,说道:“就到这儿吧!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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