阜成门内,咸宜坊,位于皇城内,在此居住的都是朝廷大员和王公贵族,当然内阁次辅温体仁的宅子也在这,还是皇上御赐的宅子。
距离东大街不远处有一条安静的小胡同叫甜井儿胡同,据说当时这里有一口井里面打上来的水是甜的,所以取名甜井儿胡同。胡同内有一家小酒馆,此时已是深夜,这家小酒馆却还透着灯光,看来还没有打烊。
一个身材微胖的老者在一名老仆的陪同下走进了酒馆,酒馆的老板是个五十来岁的老汉,看到有客人来了连忙上去打招呼,“客官,对不起,小店要打烊了,改天再来吧!”
老者听到并没有离开,而是笑着说道:“我听说老板亲自酿的酒十分有名,老夫大老远就闻到了想过来品尝品尝。”
老板一怔随即打量着老者,见他衣着虽然普通说话间却自有一股威严,连忙上前说道:“得罪了,请大人跟我来!”说着将老者领进了后院,后院单独辟了一间雅间,只有一张桌子,“大人请坐,小的这就去给您拿酒,您想吃点什么小菜?”
“你这有什么就上什么吧!”老者自己拿过了一把椅子坐下,笑着吩咐道。
“好的,大人稍等!”老板说着就走了出去。
老者四处打量着这间雅间,虽说是雅间却简陋的很,只能放下一张桌子,墙壁也被蜡烛熏黑了,老者并不在意,向身边的老仆吩咐道,“这用不着你了,你去外边等着吧。”
“是,老爷。”老仆答应一声出去了,随手将门关上。
不一会一个黑衣童子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是一盘毛豆,一盘花生,还有一小壶酒,一个酒杯,“大人,您要的酒到了。”童子说完将托盘放在老者面前。
“多谢!果然是好酒!像是城外玉泉山上的泉水酿造的!”老者自行拿起酒壶斟了一杯酒,抿了一小口赞叹道。
“大人果然好见识!”童子上好酒菜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一边说道。
“你家主人有什么吩咐?”老者边倒酒边问道。
“不敢,我家主人说刘大人有个亲戚在棋盘街开了一家当铺,大人应当是知道的。当铺的掌柜的收了举子们的钱都记在了一本账簿上,财物都交给了一个叫赵宝儿的小娘子那里,听说刘大人跟这个小娘子很熟。”
“哦?是吗?”老者轻笑了一声问道。
“想必大人早已经知道了,我家主人说圣上已经让锦衣卫查封了当铺和小娘子那,让小的告知一声大人。”
“知道了,替我谢谢你家主人。”
“我家主人还说当铺虽然被查封了,但是那处店铺开在京城最繁华的地段如果一直被封着倒是可惜了,我家主人愿意买下来开一间绸缎铺,如果大人有意,主人愿意拿出四成的股份出来。”
“你家主人倒是有心了!”老者笑着说道。
“应该的。我家主人说这次还要多谢大人力挺,主人的心思想必大人也清楚,只是陛下难免心中有些疑虑,这其中的曲折主人却是难以向陛下说明,因此我家主人想了一个法子,想必能稍许打消陛下的疑虑。”
“哦?是什么法子?”老者有些诧异的问道。
“都在这封信里了,请大人过目!”童子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封信来双手递给老者。
老者接过信拆开信封抽出一张信笺来,信上只有寥寥几个字,老者看完哈哈大笑道:“果然是好法子,你家主人年纪轻轻没想到却如此聪慧!”
“大人过奖了!大人没什么吩咐,小的就告退了!”童子说着抱拳向老者行了一礼。
“好,告诉你家主人,请他放心!”老者拿起信放在蜡烛上点着。
“是!”童子看着信被烧成灰烬转身推开门离开了。
老者望着桌上已经被烧成灰烬的信,脸上的笑容却消失了,沉默了一会对着门外喊道:“温平!”
“老奴在,老爷有什么吩咐?”门外守着的老仆推开门走了进来。
“去把这东西交给督察院左都御史闵大人!”老者从袖子里掏出几张纸吩咐道。
“是,老爷!”老仆双手接过纸放进了怀里离开了。
老者却又斟上一杯酒,一饮而尽,将酒杯重重放在桌子,“王永光、刘养乔,老夫这次倒要看看你们怎么辩解?”
刘养乔府上,书房内,刘养乔望着书桌上摊开的空白的奏折,拿着毛笔却迟迟下不去笔,墨汁滴落在白纸上,很快晕染开了,如同一朵黑色的梅花,刘养乔扔下毛笔,将已经被墨汁污染了的白纸揉成团扔了出去,地上已经仍满了纸团。
重新换上一张纸,刘养乔辉笔写到“罪臣吏部左侍郎刘养乔俯首……”突然刘养乔放下笔自语道:“不对,他的目标不仅仅是我,他还想扳倒吏部尚书王永光,我怎么没有想到呢?好你个温体仁,竟然如此心狠手辣!”
督察院左都御史闵洪学府上。
“请回报阁老,下官定当办好这件差事,请阁老放心!”闵洪学接过老仆温平送上来的东西兴奋的说道。
“辛苦闵大人了!老奴告辞了!”温平说完告辞离开了。
“来人,告诉夫人我今晚要在书房休息,让她不用等我了!今晚在书房外守着,什么人都不许进来!”闵洪学吩咐管家道。
“是,老爷!”管家将书房门关上,亲自守在这里,书房内闵洪学奋笔直书。
朱桓府上,朱桓听完徐琅的汇报,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眉头却紧皱着。徐琅低着头目不斜视,陈其猷的目光却随着朱桓转来转去。
“公子,可是有什么心事?”陈其猷疑惑的问道。
“先生,我总觉得温体仁这次答应的太痛快了!正如先生所说,温体仁应该是掌握了刘养乔受贿的证据,这一次一定是要置他于死地。”
“这样不好吗?反正刘养乔也不是什么清官,此人首鼠两端,阉党在时与阉党纠缠不清,阉党垮台又已东林党自称,如此之人还留在朝廷对我大明有何益处?”
“如果温体仁这次要对付的不仅仅是刘养乔呢?”朱桓停下脚步突然问道。
“这……”陈其猷一怔,随即明白过来,按照温体仁一贯的做法,朱桓说的很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