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他娘的冷!差点把老子鸡儿冻掉!”一个精瘦的汉子边提着裤子边骂骂咧咧的往回走,前面不远处有一个破草棚,棚子下面有十几个人正围着火堆烤火。
汉子钻进草棚里踢了一脚坐在最外面的一个小伙子,说道:“往旁边去点,让我挤挤!”说着坐下伸出双手放在火堆上搓着。
“这贼老天下这么大雪!”汉子烤了一会刚暖和过来,不料一阵风刮来,夹杂着的雨雪灌入汉子的脖子里,顿时打了一个冷颤。
“下雪好啊!瑞雪兆丰年,来年一定有个好收成!”旁边的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紧了紧领子说道。
“好个屁!这么冷的天,那帮大爷们搂着窑姐儿喝着小酒,让我们在这守渡口,连口热乎的都没有。再说,下这么大雪,哪有人来渡口!”精瘦汉子一想到别人在城里吃香的喝辣的,自己在这吹冷风就一肚子气。
“王二,别瞎说!还不是狗娘养的反贼闹的!听说周边有几个县令被直接砍了脑袋挂在城墙上,知府大人怕朝廷怪罪才严守各个路口,一发现反贼踪迹立马汇报。”中年汉子小声的说道。
“王大叔,这些反贼真有这么坏吗?我怎么听说他们打下了县城之后开仓放粮,救济百姓呢?”刚才的小伙子问道。
“你个兔崽子,别忘了你是兵,他们是贼!”精瘦汉子王二狠狠的在小伙子脑袋上抽了一下骂道。
“隆隆”
“嘘,别出声!你们听到什么声音了吗?”中年汉子嘘了一声,侧过身子仔细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哪有什么声?风刮的吧!”王二后头看了一眼,没发现异常。
“我怎么听着像是有马蹄声?”中年汉子站起身来走出了草棚四处打量着,寒风夹着暴雪打在草棚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正在这时,中年汉子听到“哧”的一声像是弓弦拉动的声音,大喝一声:“什么……?”
话声未落,夹杂在寒风中的一支羽箭“噗”的一声刺入中年汉子的口中,中年汉子身子扭了几下倒地身亡!
“什么人?站住!”王二见中年汉子倒地不起,从旁边抽出一把佩刀躲在柱子后面喊道。
回答他的是从四面八方射来的一支支冷箭,草棚里的官兵纷纷中箭倒地,马蹄声越来越近,听声音大约有一百多骑,王二见势不妙扔下佩刀蹿出草棚没命般的向码头跑去,码头上停了许多船只,只要躲进船里就能逃脱性命。
眼看距离最近的船只有不到十步远,王二心中大喜,不料正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接着是刀出鞘的声音,王二只觉得脖子一凉,一颗大好头颅就此与身子分离。
“这个小娘们真俊啊!”这是王二脑子里最后的想法,随即人头掉在地上滚了出去。
马上女子看也没看王二一眼,从马上跳下来望着眼前的河水问道:“这就是淯水吗?过了这条河是不是就是南阳了?”
一个身穿白衣的年轻人走到女子跟前说道:“没错,沿着这条河往南就是南阳城,南阳乃是大城,凭我们这一百多人绝对打不下来,所以我们要绕过南阳,从邓州进入郧阳府境内,然后沿着汉水一路往上走,就是汉中了。”
“闯王目前是在汉中吗?”女子抬起头望着汉中的方向问道。
“姑娘,我们消息滞后,上个月才得到消息闯王进攻汉中,不过那已经是十月初的事了,闯王现在还在不在汉中不好说。”
“李公子,我知道你一向看不起我们这些反贼,你现在还要跟着我去汉中吗?”女子说完眼睛直直的看着年轻人。
“姑娘,我知道你与别的反贼不一样,这一个月以来,你从未伤害过一个百姓,反而开仓放粮,不知道多少人因你而活下去!”
这两人正是红娘子与李信,二人领着三百多人一路从野鸡岗下山已经一个多月了,这一个多月中接连几次与官军交手,三百多人的队伍只剩下了一百多人。
红娘子领着这些人一路破了许多县城,杀了县令,开仓放粮,李信也在这段时间真正见识到了什么是人间地狱,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更加坚定了他要推翻这个朝廷的决心。
知道闯王李自成进攻汉中之后,二人当即决定一路向西直奔汉中而去。
扬州府,奚家别院内,朱桓正在暖阁内整理着“票法制”最后一稿,交给宋一鹤看过没有问题之后将会联名上疏崇祯,在湖广实行新盐法。
“王爷,出事了!”陈良弼从外间急匆匆的走进暖阁焦急的说道。
“出什么事了?这么着急?”朱桓放下笔抬起头看着陈良弼问道。
“王爷,今日下官按照您的吩咐与盐商们协商收购盐引的价格,中间有盐商出去了一趟,回来时态度坚决,一口咬定价格不再放松,这个价格要超出王爷设定的上限许多,下官不知这中间出了什么事才急匆匆的回来禀报王爷。”
朱桓皱着眉头想着到底会是什么事让这些盐商态度变得坚决起来,前几日这些盐商还急切的想将手上的盐引出手,怎么没几天就变卦了?
“你是说有人中途离开了,回来之后态度就变了?”
“正是!下官猜测肯定有人得到什么消息了?”陈良弼分析道。
“到底是什么消息会让盐商一口咬定价格呢?”朱桓站起来在暖阁里走来走去,努力的回想着历史上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去把陈先生请来!”朱桓对着门口的侍女吩咐道。
不一会陈其猷来到暖阁,刚进来就说道:“殿下,臣听说盐商的态度变得坚决起来了?”
“没错!先生认为会是什么原因?”
陈其猷想了一会说道:“应该是盐商们认为殿下肯定会从他们手上买盐,或者说只能从他们这买!”
“只能从他们这买?陈大人此话怎讲?”一旁的陈良弼没听明白陈其猷的话是什么意思。
“陈先生是说孤之前曾说要从四川买盐,这些盐商担心川盐会彻底将淮盐赶出湖广,所以才急切的想要将手上的盐引出手。现在盐商认为孤只能从他们这买盐,所以态度才坚决起来。”
“王爷是说我们从四川买盐的事情有变?”陈良弼明白过来,沉吟了一下,说道:“难道是朝廷不许?这些盐商神通广大会不会说服内阁阻止我们?”
“有这个可能!”陈其猷点了点头同意陈良弼的说法。
“应该另有原因!”朱桓食指敲着桌子说道,从四川买盐是朱桓与内阁及崇祯商量过的,应该轻易不会出现变动。
正在这时,徐忠从外间走了进来,躬身说道:“王爷,徐琅来信了!”
“快呈上来!”朱桓派徐琅到湖广已经有两个月了,徐琅每隔几天就有一封信寄来,信中详细写明了湖广境内的食盐走私情况,所以朱桓虽然还未抵达湖广,已经对食盐走私有了详尽的了解。
朱桓接过信来,仔细检验了一下火漆,见完好无损才拆开细看。
信很短,朱桓一目十行很快看完,随即将信交给陈其猷,脸色也变得阴晴不定起来。
良久朱桓才吐出一句话:
“果然是四川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