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们才说《西厢记》在艺术上有很高的成就,这具体表现在:
第一,《西厢记》突破了一本四折的杂剧体制,有所创新。
它打破了元杂剧规整严格的体制要求,由五本二十一折组成大型连台杂剧。
它也打破了每折只能由一人主唱到底的成规,不仅有轮唱、对唱,还有合唱等多种表演方式。
体制的革新,丰富作品的艺术表现能力。
第二,塑造了性格鲜明的人物形象。《西厢记》的人物个性鲜明,血肉丰满,成功地塑造了莺莺、张生、红娘、老夫人等戏剧典型。
作者既善于通过错综复杂的戏剧冲突来完成人物形象的塑造,达到人物性格与戏剧冲突的完美统一。
同时也善于通过心理活动的描写来揭示人物的性格,展示人物内心世界,惟妙惟肖,纤毫毕现。
比如作者紧紧抓住崔莺莺既爱又怕的心理、张生大胆又带有书生酸气的特点,将人物写得极有个性。
例如第三本第二折(俗称“闹简”)写红娘从张生处带回给崔莺莺的书信,崔见信后勃然大怒,对红娘说:“小贱人,这东西那里将来的?我是相国的小姐,谁敢将这简帖来戏弄我,我几曾惯看这等东西?告过夫人,打下你个小贱人下截来!”
等到红娘真要将书信交给老夫人时,崔又说:“我逗你耍来。”稍后又写回信给张生,约他相会,但却对红娘说:“将描笔儿过来,我写将去回他,着他下次休是这般。”
等到张生读信后,真的赴约时,却又遭到了崔莺莺的一顿训斥。
其中的两句唱词“对人前巧语花言,没人处便想张生”正典型地表现了崔莺莺的这种矛盾心理。此外作者还善于通过动作描写来刻划人物,《西厢记》的人物动作大都不甚复杂,却能很好地揭示出人物的精神状况和心理态势,蕴涵有丰富的潜台词。
第三的话,就是作品的戏剧性强烈。
大家可以明显看到,《西厢记》整部作品的情节结构宏伟紧凑,张生、莺莺、红娘和老夫人之间两种冲突,两条线索交织发展,艺术节奏上张弛相间、波澜起伏,剧情组织上悬念迭起,作者在艺术手法上也采取了虚实相生、明暗对照的方法,使戏剧情节变幻多姿、引人入胜。
而第四的话,就是语言优美。
要知道戏剧就是语言的艺术,而王实甫在《西厢记》中驾驭语言的技巧,历来为人们称道。
像是王骥德说《西厢记》“今无来者,后掩来哲,虽擅千古绝调”;徐复祚赞叹它“字字当行,言言本色,可谓南北之冠”。
他们都把《西厢记》视为戏曲语言艺术的最高峰。
的确,大家只需要去看看就可以知道。《西厢记》的唱词真的很华丽典雅,宾白则是鲜活的口语,既充满诗情画意,又充满生活气息。
也正因为如此,《西厢记》往往被人当成“文采派”的代表。如第四本第三折中的[正宫端正好]:“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北雁南飞。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一煞]:“春山隔送行,疏林不做美,淡烟暮霭相遮蔽。夕阳古道无人语,禾黍秋风听马嘶。”
这些唱词因为语言的优美,已成为脍炙人口的名曲。
并且需要说明,虽然文风华丽,但并非华而不实,《西厢记》的语言也具有非常鲜明的个性化特点,合乎人物性格身份。
因此整体上《西厢记》形成了典雅而富丽,具有诗意浓郁、情趣盎然的独特风格。
所以后人总结为“剧中有诗,诗中有剧”呈现独特的艺术风采。
至于《西厢记》在爱情文学中的地位与影响的话,首先说一说地位,要知道《西厢记》是爱情文学史上一部出色的戏剧,算是在爱情剧中也是传播最广、流传最久,最受人喜爱的作品之一。
它提出了“愿天下有情的终成眷属”这个主题,在整个爱情文学史上都具有划时代的意义。
因为它第一次以戏剧的形式勇敢地肯定了爱情的伦理价值,爱情应当成为婚姻的基础。
其次是影响,这包括禁毁与模仿。
因为《西厢记》取得的巨大成就使之长演不衰,“家至户到,无处无有之”(金圣叹),成为中国古代戏剧的经典之作。
在戏曲舞台上,《西厢记》常演出不衰,京、昆、蒲、豫、川、滇、闽、赣等剧种,都把它改编上演,一直受到观众的喜爱。
但《西厢记》在流传过程中,也备受打压,遭到封建正统力量的禁毁、歧视。
清朝乾隆十八年(1753),朝廷下令将《西厢记》、《水浒》列为“秽恶之书”,认为“愚民之惑于邪教亲近匪人者,概由看此恶书所致”。
同治七年(1868),江苏巡抚丁日昌下令查禁“淫-词”,指出“《水浒》、《西厢》等书,几于家置一编,人怀一箧”。“若不严行禁毁,流毒依于胡底”封建统治者的态度,从反面证明它影响的巨大。
但不得不说明,《西厢记》的出现,深深地吸引了许多作者,人们纷纷效法学习。有人甚至依样厢记》的翻版;像是《倩女离魂》写折柳亭送别,也因袭《西厢记》长亭送别的场景。
有些作家则善于从《西厢记》中汲取营养,像汤显祖的《牡丹亭》,孟称舜的《娇红记》,曹雪芹的《红楼梦》,都在继承《西厢记》反抗封建礼教的思想基础上,发展创造,从而取得了新的成就。
并且王实甫之后,明代李日华又创作了传奇《南西厢记》,直到今天,题材的沿用与翻新仍在继续。
而与之差不多的,就是白朴的《梧桐雨》了,这里可以给大家简单的说一下白朴这个人,他字仁甫,后改字太素,号兰谷,今山西河曲人。出身于金朝仕官之家,其父白华官至枢密院判官,与大诗人元好间交厚。
金哀宗天兴三年(1234年),白朴九岁,蒙古军队灭金,乱离中母亲被蒙古军队掳掠,他有赖于元好收留抚育得以幸存。
金亡后白朴绝意仕进,一方面放浪形骸,寄情山水,另方面悉心从事杂剧和散曲的创作活动。
《录鬼簿》著录其杂剧十五种,今存《墙头马上》、《梧桐雨》、《东墙记》三种,而《梧桐雨》的话算是白朴的代表之作了。
《梧桐雨》是描写杨玉环、李隆基爱情生活和政治遭遇的历史剧。
因为前面已经简单的说过了,自天宝之乱以来,诗人们、剧作家们对杨、李故事也表现出浓厚的兴趣。
但众多的剧本中唯有白朴的《梧桐雨》流传了下来,这不戏剧的大概内容的话,在《梧桐雨》的楔子就写了李隆基在“太平无事的日子里”,不问是非,竟给丧师失机的安禄山加官晋爵,让他镇守边境。
第二折写李隆基与杨玉环在长生殿乞巧排宴,两人恩恩爱爱,情意绵绵,“靠着这招新凤,舞青鸾,金井梧桐树映,虽无人窃听,也索悄声儿海誓山盟”,相约生生世世,永为夫妇。
第三折是故事的转折点,安禄山倡乱,李隆基仓皇逃走;到马嵬坡,六军不发,李隆基在“不能自保”的情况下,只好让杨玉环自缢。
“黄埃散漫悲风飒,碧云黯淡斜阳下”,经过一场激变,一切权力、荣华,烟消云散。
《梧桐雨》的第四折,是全剧最精彩的部分。李隆基退位后在西宫养老,他满怀愁绪,思念着死去的杨玉环,怀念着过去的月夕花朝。他想到无权柄的苦恼,孤辰限的凄惶。
他在梧桐树下盘桓,“常记得碧梧桐阴下立,红牙箸手中敲”,到如今“空对井梧阴,不见倾城貌”,一切美好的事物和时光,只成了追忆。
在落叶满阶,秋虫絮聒的气氛中,李隆基做了一个朦朦胧胧的梦,梦中杨玉环请他到长生殿排宴,不料才说上一两句话,梦就被惊醒了。
梦醒后“窗儿外梧桐上雨潇潇”。这雨声紧一阵慢一阵,淅淅沥沥,“一点点滴人心碎”,淋漓尽致地烘托出李隆基凄楚悲凉的心境。
《梧桐雨》的戏剧冲突生动跌宕,笔墨酣畅优美,而构筑的意境则深沉含蓄。
浓重的抒情性以及醇厚的诗味,使这部历史剧成为元代文坛的一树奇花。
还有就是《墙头马上》,这也是白朴的优秀之作,它与关汉卿的《拜月亭》、王实甫的《西厢记》、郑光祖的《倩女离魂》,合称为元杂剧的“四大爱情剧”。
而这部剧的大概内容讲的是尚书裴行检的儿子少俊,奉唐高宗命去洛阳买花,一日经过洛阳总管李世杰的花园,在马上看见他家女儿正立于墙头往外窥视,便写诗投入。
李千金写了答诗,约他当夜后园相见。少俊果然从墙头跳入,被李千金乳母发现,令二人悄悄离去。
少俊携李千金回到长安家中,将她藏在后花园。两人共同生活了七年,生子端端六岁,女儿重阳四岁。清明节,少俊陪同母亲外出祭奠,裴行检因身体欠佳留在家中,偶然来到花园,碰见端端兄妹,询问后得知始末。
裴行检认为李千金行为失检,命少俊写休书赶李千金回家,却留下了两个小孩。李千金回到洛阳家中,因父母已亡,在家守节。
后来裴少俊中进士,任官洛阳令,并将父母迎至任所,他欲与李千金复合,李千金怨恨他休了自己,执意不肯。这时裴行检才知李千金是他旧交李世杰之女,以前也曾为儿女议婚。
于是带着少俊的一子一女,登门向千金陪罪,李千金这才原谅了他们。夫妇二人破镜重圆。
可以说《墙头马上》具有浓厚喜剧色彩,它是一曲歌颂婚姻自由的颂歌。取材于白居易的《新乐府?井底引银瓶》,但思想倾向有了本质的不同。
因为白诗通过一个弃妇的哭诉,表达“寄言痴小人家女,慎勿将身轻许人”的旨意。而《墙头马上》则反其意而用之,作者塑造了一个有胆有识、敢作敢为的女性形象李千金,充分肯定了女子冲破封建礼教,与自己所钟爱的男子私奔的正当性,亦即自由恋爱和自主婚姻的合理性。
同时大胆地否定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封建婚姻传统,把青年男女双方互相爱悦而成就婚姻看成是天作地合,闪烁出民主性的光辉。
而除了这些名家以外,还有一个人不得不提,那就是马致远了,这个名字相比大家都听说过吧,毕竟是入选语文教材的大佬级人物,号东篱,大都人,贾仲明曾称他为“曲状元”。
他在大都参加过元贞书会,与花李郎、红字李二等艺人合作。
中年时期一度出任江浙省务提举,不久辞职。晚年则隐居田园,过着“红尘不向门前惹”的闲散生活。《录鬼簿》著录其杂剧十三种,今知有十五种,现存有《汉宫秋》、《荐福碑》、《青衫泪》《任风子》、《陈抟高卧》、《黄梁梦》、《岳阳楼》七种。
而《汉宫秋》算是马致远的代表作了,剧本以历史上的昭君出塞故事为题材。
《汉宫秋》对题材进行了艺术处理:故事发生的时代背景由汉强改为汉弱,人物身份由普通宫女改为汉元帝宠妃,原因也由选赐招亲改为小人出卖,态度由主动请求和亲改为被迫和亲,结局由贯彻和亲改为投水而死。
通过对题材的整理,作者有意抒写家国衰败之痛,阐发在乱世中失去美好生活而生发的困惑和悲凉的人生感受,可以说寄寓了作者对现实生活的感受。
作者环绕着汉元帝、王昭君的形象,他向人们揭示的,主要是对历史、对人生的体悟。
他通过戏剧冲突,抒发自己无法主宰命运、只能任由播弄的悲哀。
加上《汉宫秋》以“秋天”的意境作为结撰全剧的背景,突出秋的萧瑟悲凉,更使整个戏笼罩着灰暗荒漠的气氛,这又表达出作者对时代的体验和认识。
这样的思想与表达,与白朴的《梧桐雨》有异曲同工之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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