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力顺着卞黎的六条经脉不断游走,卞黎身上的气息也猛然为之一变。
后天六重!
绿雾的侵蚀与百鬼的噬咬非但没有杀死卞黎,反倒使他置之死地而后生,突破到了后天六重。
这突然的变故让鬼聿子也愕然不已,原本他见卞黎苦苦支撑,内力几近枯竭,以为卞黎已然支撑不住,可岂料他竟然突然突破,使得这岌岌可危之势突然逆转。
只是鬼聿子此刻已经不能就此罢手了,他不但两只恶鬼被卞黎伤到了元气,就连这百余只阴鬼也大大受损,鬼气衰退不知几何,甚至于他蕴养在体内的绿雾也被消耗了不少。
若是他不杀死卞黎,拿到卞黎身上的秘密,这场战斗可就真的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鬼聿子那一只独眼直勾勾地盯着卞黎,他清清楚楚地看见卞黎已没了油尽灯枯的状态,如今已然缓和下神色,静静抵挡着绿雾与百鬼。
卞黎略微恢复了状态,但他的绿雾与百鬼却越来越弱,此消彼长之下,百鬼与绿雾对卞黎的威胁将越来越小,他不敢继续等待,只好从怀中取出了一根小短锥。
这根短锥通体漆黑如墨,长有三寸,有尖圆两头,倒像是一根放大了的缝衣针。
这根小短锥是他从他人手中夺来的,那人与他一样修炼着养鬼之术,实力虽不及他,却也甚是难对付,即便他最终他杀死了那人,自己也受到了极重的创伤。
而对方重创他的手段,正是这根小短锥,他知道使用这根短锥的代价巨大,但他此刻非得使用这根短锥不可。
他必须杀死卞黎!
鬼聿子双手紧握着短锥,将短锥的三分之一长度裸露在手掌之外,他紧紧盯着短锥,深吸了一口气。
突然,他目光如炬,紧紧凝视在短锥上,短锥仿佛感应到了他的目光,锥体上流动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黑色微光。
鬼聿子突然眼睛一闭,双手猛然一推,将短直直刺入自己的胸口,他松开双手,仍由短锥扎在自己的胸口上。
他已经感觉到短锥的锥头刺进了他的心脏。
他的心脏砰砰直跳,却没有一丝鲜血溢出,因为修炼鬼蜮之术,短锥刺入心脏对他来说不算大伤,但这根短锥真正需要他付出的代价可不是心脏受损而已。
唯有诚心以心头血喂养此锥之人,才能真正施展出此锥的威力,而使用此锥的真正代价,便是损失五年寿命,并且在使用之后,使用者还会全身气血大衰五年。
因为这短锥当中隐藏着的东西,需要以精血和阳寿喂养。
一股心头血突然从鬼聿子的心房壁上涌出,不断涌向被刺破的创口处。
这些心头血一接触到短锥,便被短锥全部吸收,顷刻之间,整个短锥便被这股鲜血染成了殷红色。
从漆黑如墨变为殷红似血的短锥,锥体上闪烁起妖艳的红光。
一股夹杂着猩红之色的黑气从短锥中钻出,很快便在他的身前凝实成了一只巨大的恶鬼。
这恶鬼头发披散,整张脸上只有一张巨口,他有着上身与手臂,但下身却像一股烟气,怎么也无法脱离那根短锥。
这恶鬼的巨口微微动了动,像是在感受着周围的生物,很快,他便锁定了不远处的卞黎。
它突然嘴巴大张,如同暴风席卷般扑向卞黎,原本围绕在卞黎周身的恶鬼仿佛感知到了背后的危险,竟纷纷向前方逃窜而去。
鬼聿子也是心神一动,急忙将包裹住卞黎的绿雾挪开。
可是那巨大的恶鬼速度太快,他如同血盆的巨口将尚未来得及逃窜的恶鬼一口吞下,接着一口咬在卞黎身上,竟将卞黎的半个身子吞入口中。
仍残留在卞黎身上的绿雾被那恶鬼如同空气一般吸进体内,分毫无存。
紧接着,无数只鬼手从恶鬼的腹中伸出,纷纷抓向被吞入恶鬼口中的卞黎。
冰凉,阴冷。
即便是黑气护体,卞黎也感觉到了令他身子发抖的寒意。
他的功法运转开始阻塞起来,黑气的流动也缓慢起来。
黑气每弱一分,寒意便盛一分,寒意每盛一分,黑气便更弱一分。
冰冷,无边的冰冷使卞黎渐渐失去了意识。
恶鬼口中之外的世界天色依旧昏暗,林间鸟雀俱静,只有桀桀的笑声在荒林间回荡。
鬼聿子看着被恶鬼吞噬的卞黎,一边大笑着,一边露出了轻松的神色。
能克制阴鬼的功法,绝非凡间所有,这卞黎竟然能以后天中期的实力对抗阴鬼,这功法绝不一般。
只不过,不管这个功法多么强大,如今已经是他鬼聿子的囊中之物了。
“后天中期便能对抗阴鬼,若我鬼聿子修炼此法,想必能够直通大道,脱离凡躯!”
鬼聿子心中狂喜,他的双眸透着绿光,紧紧等着已经停下动作的卞黎。
一道白光突然闪过,这是月光照在出鞘刀剑上发出的光芒。
这道白光落进了鬼聿子的眼中,却是让他心中大骇。
他的身子似乎无法动作,脚下一动不动,而只是将绿雾与阴鬼召向身边。
只是绿雾也好,阴鬼也罢,他们的速度究竟没有长剑迅速。
月光下,一把长剑闪烁着冰冷的寒光,剑刃上微微冒出了寒气。
这长剑的剑刃轻而易举地切开了鬼聿子的上半身,竟然从他的肩膀直直切割到腰腹。
那持剑之人运起一股内力流向左手,将剑刃再度压下,这长剑就如切豆腐一般,将鬼聿子的脊椎骨轻易切断。
“啪嗒”鬼聿子的上身落在了地上,黑红混杂着青绿的鲜血不断从他的身体切口处涌出。
鬼聿子眼睛瞪大,双手在地上胡乱地抓着,虽然心脏已经被切破,但他竟然没有立刻死去。
他努力地看向偷袭他的人,只是这人的脸庞落进他的眼中,却让他感到极为不可思议。
这人竟是顾子歌!
顾子歌冷冷盯着鬼聿子,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自从与卞黎眼神交错之后,便感觉如鲠在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