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卞黎只是一个盗门铜手,但任何一个记恨他的人都会让他寝食难安。
他必须杀掉所有仇恨他的人,无论是街头的小乞丐,还是落剑门的师兄弟。
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对他有威胁的人,即便那个人威胁极小。
所以他一直关注着卞黎,而卞黎出城祭祖的事,自然也被他所得知。
他没有立刻动身,而是等天色将暗之时,才换上夜行衣,戴上面巾偷偷出城。
在他前往卞黎祭祖的那片荒林时,他看见了令他极为惊异的一幕——整片荒林的鸟雀尽数飞出林间。
有异常!
他警戒起来,小心翼翼靠近卞黎祭祖的土丘,这是他派人跟踪卞黎知道的地点。
很快,他来到了这片土丘,但入眼的,却是让他两眼一昏,心中极恐的画面。
百鬼夜行,铺满天际!
他顾子歌虽然是沔阳城年轻一代的第一高手,可他何时见过阴鬼之物,遑论这些阴鬼竟然铺天盖地?
更何况,除了这些阴鬼之外,那个阴鬼中间浑身透露着诡异的男人,也让危机感漫上他的心头。
他急忙挪开了看向那男人的目光,高手对于灼灼目光的感觉十分灵敏,他害怕那个人察觉到他的眼神。
在挪开目光之后,他便想着逃离现场,在他看来,卞黎被这个男人盯上,根本是必死无疑,又何必需要他出手击杀呢?
只是在侧身想要逃走之时,他却从百鬼的之间的缝隙中,看见了正与两只嘴里吐着手臂的阴鬼角力的卞黎。
这让他不得不感到惊讶万分,那卞黎只是个新晋铜手,不过后天三重修为,如何能与两只恐怖的阴鬼角力?
这一疑惑却让他驻足了,他不禁冒出一个想法,若是这卞黎深藏不露,能与那人一战,他岂不是有捡便宜的机会?
富贵险中求,顾子歌不由得想到。
眼前这两人显然都不是普通武者,若是自己得到了他们身上的秘密,岂不是能一飞冲天?
届时他便不必依靠古城这个伪君子,甚至能暗中杀了古城,强夺落剑门门主之位!
毕竟以古城先天武者的体质,若是他等到古城寿终正寝,只怕自己也已人到中年,他可不想等这么长时间。
利欲熏心之下,顾子歌偷偷躲在暗地,静静看着两人交手。
当他看见卞黎在上百阴鬼的袭击之下仍然安然无恙,甚至临场突破到后天六重时,他便觊觎起了卞黎身上的秘密。
他从后天五重修炼到后天六重,可是足足花了两年时间!
他心中一片火热,静静看着两人交手,心中想着这两人最好两败俱伤,这样他就能坐收渔翁之利。
他紧紧盯着两人,等待着出手的时机。
当鬼聿子将短锥插入胸口,恶鬼咬住卞黎的时候,顾子歌便知道,他的机会来了。
当机立断,顾子歌突然飞身越出隐蔽处,拔出了他那把削铁如泥的宝剑。
一剑!
仅仅一剑,他便斩断了那个让他感到威胁感巨大的男人的身体,而也正是这一剑斩完之后,他才看见鬼聿子那张溃烂恐怖的脸颊。
这样恐怖的脸颊让他心中一惊,猛然后退,而看到鬼聿子心脏被切开之后仍然顽强不死的样子,他的心中更是发寒。
他有些庆幸自己是暗中偷袭,若是与此人正面交锋,只怕他的一手精妙剑法的威力发挥不出七成。
顾子歌长吸一口气,镇压下心中的恐惧,就算此人再恐怖,现在不过是个将死未死之人罢了。
他猛然走向前去,将长剑猛然插在了鬼聿子的脑袋上。
剑尖刺破鼻梁,一股青绿色的粘稠液体从鬼聿子的头中喷涌出来,鬼聿子仿佛遭到了极大的痛苦,他的双手不断抓起泥土,却是依旧未死。
顾子歌心中发寒,他拔出长剑,一剑切断鬼聿子的脖子。
鬼聿子尸首分离,仅存的一只眼珠竟然突然从眼眶中蹦了出来,他的上半身双手死死嵌入地上的泥土中,却是再也没了动作。
鬼聿子的最后一丝生机断绝,尾巴连在那根短锥上的恶鬼,也随着供养他的人死去而变得扭曲起来。
“呜——”那恶鬼发出一声短粗的悲鸣,紧接着便被一股巨大的吸力吸向短锥之中。
随着鬼聿子的身死,从他口中吐出的那团绿雾也突然消散在空中,而从小瓶中放出的阴鬼们因为失去了控制者,也向着小瓶涌去。
卞黎闭着眼睛,身体不受控制地倒在地上,仿佛陷入了巨大的虚弱中。
鬼车在道心中看着这一切,知道卞黎现在并非陷入了虚弱,而是暂时失去了对魂魄的控制。
那恶鬼俨然是一只真正的道鬼,若非召唤它的鬼聿子只是凡人,卞黎现在可就不只是暂时失去对魂魄的控制了。
“这小子还真是多灾多难。”
鬼车轻吐一声,将目光凝视向了前方,似乎他能从卞黎的道心中看到外面的天地。
看着满天飞舞的鬼怪,鬼车扬起了一只鸟首,鸟首嘴巴大张,似乎要将什么东西吸入其中。
卞黎道心之外,正飞向短锥、小瓶的阴鬼们突然动作一阻,竟然化为了凡人看不见的形体,向着卞黎的身体涌来。
以鬼车如今万不存一的修为来说,被人操控的阴鬼他自然是无法强行吞噬。
可若是控制者身死,控制阴鬼的宝物不受控制,这些阴鬼便如普通魂魄一样,可以被他轻易吞噬。
一息不到的时间,鬼车便将这些阴鬼尽数吞进腹中。
而鬼车吞噬掉阴鬼之后,卞黎的魂魄也猛然增强,而且这些阴鬼的鬼气居然没有被鬼车吸收,而是尽数钻进了卞黎的体内。
一股澎湃强盛的力量突然从卞黎的体内涌出。
这瞬息之间,他体内的黑气竟然凝实粗壮了许多,若说先前的黑气只是一根游丝,那么如今的黑气便如同一根牛筋,强韧无比。
卞黎的意识也渐渐恢复了清明,魂魄的突然变强使他重新掌握了对魂魄的控制。
只是他的意识刚刚恢复,便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危机感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