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朦胧,篝火冉冉。
大唐骑士,王家众人围着一堆堆的篝火休息,不远处有马车和帐篷,是女眷们住的地方——帐篷是今天战后大唐骑士打扫战场从突厥人那缴获的。
白天突厥人的屠杀,给王家众人造成了很大的身心伤害。突厥败兵被唐人歼灭后,随行的李太医给众人检查了一下伤势,都无大碍,大都是皮肉伤,可王家众人就是普通的小老百姓,哪见过这些血腥场面,估计他们心理上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创伤。
王老古虽然被踢了一脚,可幸好没伤到要害,问题也不大,此时正坐在火堆前唉声叹气:“唉,我老王家这是做的什么孽啊,家被一把火烧没了,大闺女昏迷不醒,二闺女差点受糟蹋,唉,作孽啊!”福伯在旁边劝道:“老爷,只要人活着,这就是不幸中的万幸,家没了咱们再重建,咱们就按姑爷说的,在长安安家吧,幸运的是咱们在长安有些铺子,这次逃难,金银细软也带了不少,只要有人有钱有地,咱们照样可以东山再起啊!”虽然有福伯的劝慰,但王老古仍然在哀叹连连。
刘如玉现在正在玉蓉的马车里,陪着她。
今天战事结束后,如玉把小玉蓉送上马车,找了几个丫鬟照看着她,然后自己去了玉荷的马车。虽然玉荷的马车温度超低,特冷,但是刘如玉仍然在玉荷的马车中,陪着玉荷,一个人说了半下午话,临下来的时候,又重新把那移动小冰窖给收拾了一下。
晚上,刘如玉没有多少胃口,没怎么吃东西,在玉蓉马车附近的地上躺着,看着天上稀疏的星星。可躺了一会,突然听到玉蓉马车之中有惊叫之声,如玉二话不说,窜入了她的马车,原来白天的事情刺激了玉蓉,玉蓉迷糊之中做了噩梦,惊声尖叫。
如玉进得马车,车上不仅有玉蓉,还有几个小丫鬟,可能也是受了白天的惊吓,也在嘤嘤哭泣。马车内的车灯幽幽的亮着,一抹烛光淡淡的照着,玉蓉看到如玉进来,心下大安,立马扑入到如玉怀中。
温香软玉入怀,刘如玉有点心猿意马,但很快又清醒过来。
“蓉丫头,怎么了?”如玉拍着她的背问道。
“姐夫,我怕!”王玉蓉弱弱的说道,她毕竟还是个少女,是个小丫头。她的小脸在昏黄的灯光下煞白,甚是可怜。其他几个小丫鬟,也像小鸡啄米般跟着点头,虽然这几个小丫鬟也受到了惊吓,万幸的是,今天没有受到欺负。
“不怕,不怕!”刘如玉赶快安慰道。他把玉蓉安置在车厢中的软塌之上,说道:“赶快睡觉吧,那些坏人已经被杀死了,没人会欺负你了,好好休息,明天还要继续赶路。”玉蓉躺下了,小狐狸也从如玉怀中钻到了玉蓉被子中,露出小小的脑袋看着二人。虽然玉蓉已躺下,可仍然死死地抓着刘如玉的手:“我睡不着,姐夫,你给我讲故事吧!”一众小丫鬟又像小鸡啄米一样,不住的点头。
“好吧,我给你讲一个侠义的故事,叫做《天龙八部》。”很快,刘如玉便挑着其中重要的部分讲了起来。
良久,玉蓉幽幽叹道:“姐夫,我也会像阿紫那样,陪你同生共死!”王玉蓉听了《天龙八部》中阿紫与乔峰的感情故事,也感叹道。如玉抽出手,轻轻的拍在王玉蓉的脑袋上,给了她一个温柔的摸头杀,说道:“傻丫头,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赶快睡觉!”
安稳好了玉蓉之后,刘如玉出了马车厢。
夜风吹来,略有寒意,刘如玉睡不着,一个人走到了不远处,依在一块巨石之上,看着天上的明月,心里有所思,喃喃自语道:“明天,明天就要去寻药了,不能再耽搁了,时间真耽搁不起了。”
“啊~”突然一声女子的尖叫传来,唐军将士和王家众人都惊醒了。刘如玉闻声也迅速赶去。
到了声音传出来的地方,只见围着一群人,其中一个老妈子坐在地上瑟瑟发抖,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帐篷,哆哆嗦嗦的哭喊道:“死人,死人,里面死人了。”
刘如玉,程豹,王老古还有福伯钻入帐篷,这个帐篷是王家几个丫鬟婢女住的。众人进来,但见一屋子尸体——住在这个帐篷的四个丫鬟都自杀了。
“怎么回事?”王老古厉声询问身边的那个老妈子。
老妈子哆哆嗦嗦的说道:“老爷,是这样的,俺的衣裳今天被那该杀的突厥人扯破了,晚上寻思着缝补一下,可没有了针线脚,于是想来这借一点,我在帐篷外喊了几声,没有人回应,我进了帐篷,发现没有声响,于是点着火烛一看,发现她们都死了!”
“老爷,快看!”福伯指着帐篷说道。
众人走上前,举着蜡烛细看,但见上面有一行血字:“清白已毁,无颜于世,姐妹四人,以死殉节!”
这四名女子就是白天被突厥人糟蹋了的四位婢女,白天很混乱,总共有四个王家婢女丫鬟受到了突厥人的欺负。这四人很小时候就被卖进王家,虽是丫鬟婢女,可主家从没亏待她们,今天白天受辱了,出人意料的是,四人也没有哭也没有闹。傍晚时分她们谁也没吃饭,就进入了帐篷,其他人知道她们心情不好,也没敢去打扰她们,谁知夜晚,却被发现自杀于帐篷之中。
众人很快就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一群人,没一个人说话,其中受到震撼最深的人就是刘如玉。刘如玉自幼读书,以前看书,读到古代的女子多烈女,重贞洁,这是只在书上看到的,今天,却看到了活生生的事实,看到了四具血淋淋的尸体,他确实震惊了。
碰到此事,大家伙儿都没有了睡意,就连小玉蓉也抱着小狐狸出来了,众人都为这四位烈女默哀。
很快,几个家丁在外面挖好了坑,几个老妈子也给这四个婢女换好了衣服,一群人把这四个女子安葬地下。
王老古也很感怀自家婢女的贞烈,特意让几个小厮拆了一驾马车,用上面的木板,做了墓牌插在坟前(注:古代家丁丫鬟小厮等下人死后,埋在主家,是没有墓碑的)。墓牌上的字是刘如玉和王老古亲手写的:“烈女王氏春娇之墓”“烈女王氏春桃之墓”“烈女王氏翠翠之墓”“烈女王氏小花之墓”。
王老古带着众人祭拜之后,第二天就离开了此地,继续前往长安。
但此事却在当地传扬开来,附近的百姓,感念四女之贞烈,为缅怀四女,在此地立了寺庙,称之为四女寺,时时供奉,一年四季,香火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