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巨大的脸孔出现在半空中，尽管半透明的样子有些模糊，却仍然可以看出，这是一个绝色少女。
至少以人类的审美标准来说算是如此。
然而，这个由魔力凝成的少女，却让李昂感到了无比危险。
足以杀死自己的危险！
如果不是最后关头反应过来这是巫妖的法术，李昂差一点就在本能的控制之下逃离这片区域。
在巨大的危机面前，感知中的时间仿佛被无限的拉长了，但真实流逝的时间仅仅只是一个短暂的瞬间。
少女灵动的双眼扫过四周，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脸上的表情瞬间变成极度的惊恐。
小嘴微张，显得极为诱人。
然而，从少女嘴中发出的哀嚎，却没有丝毫诱惑的味道，只有冰冷的死亡。
尖啸声直接在每一个生命的灵魂深处响起，像是无数铁锥，深深地刺进灵魂之中。
无形的波纹扩散出去，延伸到丛林深处。
似乎是耗尽了力量，少女的脸孔扭曲起来，闪烁了几次，缓缓消散在空中。
无论是半兽人还是巨熊，在哀嚎声响起的瞬间，双眼中的神采骤然消失。
如果能够激活真名的力量，李昂就会发现，它们的灵魂，消失了。
只是，自从攻击卓尔的那一战结束之后，李昂再也没有成功激活过真名的力量，甚至不记得自己当初是如何做到的。
这个法术的威力极为可怕，这一点，死去的半兽人和巨熊绝对可以确认，但李昂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尽管同样身处于女妖之嚎的攻击范围之内，不过一个惨白色的魔法护盾挡下了所有的攻击。
“是不是玩的太过了点？”
李昂伸手戳破摇摇欲坠的魔法盾，一个瞬发的护盾，能够挡下七级魔法的正面冲击，足以证明巫妖精湛的施法技巧。
“以防万一，女妖之嚎的核心杀伤范围是所有七级魔法中最大的，可以确保我们周围确实没有敌人。”
巫妖看上去有些虚弱，十四级的法师，正常来说可以施放三到五个七级的法术，不过巫妖本身的魔力总量要低于同级别的人类法师，而女妖之嚎又是出了名的耗魔大户，同样是亡灵系的七级魔法，死亡之触的魔力消耗仅仅只有女妖之嚎的一半。
再加上瞬发的魔法护盾，一次耗费过半的魔力，对于任何一个法师来说都是巨大的消耗。
两人都没有急于去动战场上遗落的尸体，李昂在警戒四周，而巫妖则是在思考使用尸体的方案。
由于大多数尸体破碎的程度太过严重，要计算出哪些还有修复的价值，又该如何拼凑起来，即使是以法师的思考速度而言，也是一件复杂的工作。
李昂耐着性子等了一会，见巫妖还是没有做出决定的迹象，不由催促道：“快点，我们还有别的事要做，不能在这浪费太久。”
“主人，初步得出两种方案。”
巫妖似乎也意识到了这里不是做数学题的地方，连忙说道：“第一种方案，可以得到十五个最低十二级的黑武士，以及三十一个等级低于十级的普通亡灵。第二种方案，放弃黑武士，我们可以得到六十四个普通亡灵，其中一半在十级以上。”
两种方案各有优劣，前者的整体战力略高，但若是以半兽人和巨魔展现出来的力量作为假想敌，几十个低于十级的亡灵用处不大。
以这个角度来考虑，反而第二种方案更加划算。
用原本可以作为黑武士核心材料的完整尸体，拆解开来，可以修复一倍以上的骷髅骨架。
或许巨魔和半兽人召唤出的骷髅，个体战力比黑武士要低了一些，但低得也有限，多出整整一倍的数量完全可以弥补这点质量上的差距，而且还能有所超越。
并且，也更加节约魔法材料。
不过两种方案，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衡量，即使有差距，差得也有限。
而且李昂很清楚，或许是某种特殊的情结，让巫妖一直对黑武士这个兵种情有独钟。
即使不用问也知道，巫妖肯定是想选择第一种方案的，但却因为第二种方案更加符合利益至上的理念，迟迟无法做出决定。
李昂突然回忆起来，小时候被父亲用棍子逼着背下来的《权臣传》中有一句话：“作为上位者，适当的时候可以牺牲一些不重要的利益，以满足下属的私心。”
这句话出台的背景，是如今伊尼德所有贵族和领主都公认的一个事实，再强大的领主，也需要一个强而有力的团队支持。
无论是追随者、仆从、士兵，还是最底层的奴隶，一个由智慧生命构成的团队，永远不可能只有一个想法。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私心，或许是追求力量，或许是追求权势，也可能是某种特殊的爱好。
绝大多数情况下，想要照顾下属的想法，多多少少都需要付出一定的利益作为交换。
那些认为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下属就应该无条件尽忠的领主，早就在漫长的时间中被淘汰掉了。
作为上位者，如何平衡利益与下属的忠诚，是一个永恒的难题。
不过很显然，在亡灵召唤的选择上，并不至于让李昂感到为难。
“选第一种方案，先召唤几个普通亡灵出来，把所有用得上的东西都带走，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再慢慢整理。”
或许李昂在许多问题上都会犹豫不决，但做出决定之后，执行的力度却不需要怀疑。
巫妖看上去对李昂的决定有些诧异，不过很明智地闭上了嘴，没有多问什么，默默施放出亡灵复苏魔法，召唤出十几只骷髅，开始收集散乱在四周的尸体。
不知道为什么，在巫妖收集尸体的时候，李昂总觉得丛林中似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但无论如何去找，都无法发现任何痕迹。
犹豫了片刻，李昂没有再去催促海因里希加快速度，只是身体却悄然弓起，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