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到李子鸣好像有跟她聊天的迹象,余诗曼的两只大眼睛顿时一亮:“好听吧,我也觉得好听。”
她盘起腿坐了下来,把蓝白色条纹的枕头拿了过来放在腿上,身体前倾,双手搭在枕头上。
“我跟你说,我爸当时给我起这个名字的时候,他说他当时正在写一本小说,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句话,叫做,余生有幸,有诗作伴,奈何夜多,长路漫漫。”
“这就是我名字的由来。”余诗曼抱着枕头扭动起了身子,脸上露出一抹红晕。
她把那张精致的小脸藏在枕头后面,只露出一双眼睛,长发在两肩劈开,别样一道风景:“你说他肉麻不肉麻。”
李子鸣有些愣住了,倒不是因为眼前这位可爱小美女娇滴滴的摸样。
在他的记忆中并没有关于这个小姑娘的任何片段,不论是脸蛋、声音还是名字,丝毫没有印象。
可是眼前的人竟然像是老朋友之间的聊天一般,对自己显得很是亲密,甚至接近于撒娇。
地球上好像有一种说法,叫做自来熟。
难不成,这个叫做余诗曼的女孩,就是自来熟?
“喂,你有在听吗?”
余诗曼把脸露了出来,下巴磕在枕头上,把柔软的枕头磕出一个凹陷。
“我在听,我在听。”
李子鸣点了点头,然而手上传来的同感又让他皱了皱眉,好像又扎错了?
他转过脸去,看着正在目不转睛盯着自己手背的小羽:“又扎错了?”
小羽抬起头来,给了他一个饱含歉意的微笑:“对不住啊,我基本上就没扎对过。”
没扎对过?没扎对过谁敢放你出来实习啊,这不是害人吗!
李子鸣叹了口气,算了,轻声说道:“你随便玩,放松点,我有的是时间。”
小雨像是在路边捡了一百块钱交给失主,然后失主奖励给她一万块钱一样,笑着点了点头:“嗯!”
李子鸣转过头来,看着伸长脖子一脸好奇的余诗曼:“咱们刚刚说到哪里了?”
“哦,说道,我爸给我起名字了。”
“那你爸给你起了名字了吗?”
“起了。”
“叫什么?”
“余诗曼!”
“真好听!”
“谢谢~”余诗曼吐了吐舌头。
“哎,那你叫什么呢?”她仍旧是抱着枕头,冲李子鸣努了努嘴。
“李子鸣。”
“有什么故事吗?”
李子鸣看着一脸期待的余诗曼,编了编说:“我爸说,姓李的儿子,将来要一鸣惊人。就叫李子鸣了。”
“哇哦,不错哎,可是你为什么不叫李一鸣,李惊人啥的?”余诗曼一脸疑惑。
“哇哦,你说的对哎,那你为什么不叫余夜多,余长路,余作诗,余漫漫啊?”李子鸣咧了咧嘴,给了她一双白眼,这孩子懂不懂礼貌啊。
“也对哦,我为什么不叫余夜多,余长路?我觉得也挺好听的,余下的路,夜长梦多。咦,干脆叫余梦多好了。不行,余长梦,哇哦,余长梦好听欸……”
“……”
感受着一阵叽叽喳喳的声音在耳畔萦绕,李子鸣耷拉着眼皮子,嘴巴微张。
我再忍你一手,要不是因为你长得漂亮,我早就……
“啊!姐姐你轻点啊,这都第三次了,麻烦你扎准一些好不好!”
实习护士小羽再次抬起头来,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下回一定找准了。”
“哎哎,李儿子一鸣惊人,你怎么不理我了。”
那个想改名为余长梦的女孩又开始说话了,“你不跟我说话,那你听我说好不好?”
李儿子一鸣惊人?
什么意思?
我看你干脆叫我李鸣人得了!
李子鸣看了看眼前正在准备扎下一针的小羽,再扭过身子看了看一脸期待继续聊天的余诗曼,不免感受到了深深的无奈,脑壳也是隐隐作痛。
今天到底是犯了什么冲,早上被光头佬一顿暴捶,醒来之后又被这俩前后夹击。
他操着疲惫的声音说:“我们本不相识,萍水相逢,十年难说一句话,百年难得一见,千年不走一条路,你怎么纠缠上我了呢?”
余诗曼崛起小嘴,想了想说:“我……我就是很久没和人说过话了,憋得慌,寂寞。”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了,到后面要不是因为李子鸣听力超群,恐怕最后两个字都听不见了。
很久没和人说过话了?你这不是很能说吗?
李子鸣看着眼前像是一脸寂寥的余诗曼,不禁猜测起来。
按照她这个年纪来说,长相出众,声音甜美,总不会成为被孤立的对象吧?
难不成她曾经做过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把人都得罪光了?
又或者出过什么糗,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
“咳咳。”
李子鸣咳嗽两声,“是不是没人理你啊?”
哎,我就是心太软啊。
“不是。”
余诗曼抱着枕头,把整张脸都埋了进去,摇了摇头,“是我不想理她们。”
啊?
不想理她们?
感情是你一个把其余所有人都孤立了!
厉害啊厉害,李子鸣不禁开始佩服起眼前这位只剩头发还露在外面的女孩了。
“怎么?自命不凡,觉得自己很厉害,看其他人都认为是沙雕?”
李子鸣有一点理解这种感受,他上高中那会儿也有过这段经历,总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人,是世界主宰,自己的手里掌握着真理,身边的人都是沙雕。
然而,当他进入了大学,浑浑噩噩也算过了四年之后,终于明白了,事实并非如此。
没有才华的人,最喜欢用怀才不遇来安慰自己,跑不出千里的马,才恨没能遇上伯乐。
这种情况,一般而言,过了那个张狂的年纪,也就好了。
但是眼下该怎么办倒是难倒了他,他认为眼前这位少女的烦恼跟自己没有个屁的关系,愿意倾听她的牢骚也之不过是举手之劳。
只不过身边还有一个毫无经验的实习护士,拿自己当小白鼠练习扎针,若是再不放宽心态和余诗曼聊聊,任由她自言自语,恐怕是会疯。
到头来还是自己沙雕,把针头弄掉了,得罪了另一位护士。
这也怪不得别人,不尊重别人的劳动成果被发现了,就得低头。
“没有。”
余诗曼稍稍抬起一个角度,那双灵动的大眼睛再度出现在了枕边,“我和她们合不来,没有共同语言。”
“她们是谁啊?”李子鸣心里叹了口气,算了算了,反正今天不用上课,撞上了算自己倒霉。
“我的同班同学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