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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是吗?

一卷金光璀璨的卷轴——奥瑞斯都炼金之卷。李察认得它,他的家里就有其中之一。

它毫无支撑地悬浮于空中,仿佛活着的生命在呼吸般微微地上下起伏。在它的下方是一座忽明忽暗的法阵,符文闪烁光彩,映照在每一张贪婪的脸上。尽管不知卷轴记载何物,但毫无疑问,它是众人梦寐以求的宝物。然而他们互相猜忌,彼此忌惮,警惕着对手的一举一动,谁都不肯首先往前一步。

布兰德和他的同伴交换了一下眼神。迪卡飞身扑出,陆月舞紧接着伸出手,安德鲁森落在三人中最后。李察则没有动作。他这一方的实力最强,若无意外,它必将落入他们手中。要控制、杜绝一切意外,李察心想。他将大部分精力都用来死死盯住身旁的布兰德。

迪卡瘦小的身子好似弹涂鱼般敏捷滑溜,但他仍旧抓了个空——陆月舞的剑横在了他的前面,他不得不避开。而安德鲁森也没有能抓住陆月舞的胳膊。野猪无法敌过独狼。这是人所皆知的准则。可是眼前这头贪婪的野猪不仅有獠牙,更是狡猾地将皮毛也换成了尖刺。安德鲁森跑出一把粉末,细小的颗粒互相碰撞,在刹那间爆发强光。

是闪光尘!李察的双眼短暂失明。他会把卷轴抢到手,可能逃到哪去?房间就这么大……李察的大脑飞速运转。如果他还有脑子,就一定不会只注重眼前的利益,而忽略利刃即将临身的危险。摆在他眼前的只有一个选择:杀了他们,独吞珍宝。他紧握长剑,法印蓄势待发。

然而他首先听到的不是安德鲁森朝他砸来的钉头锤惨烈呼啸——按理说,他才是对方的仇人,是首要除去的对象——而是罗茜的闷哼声,紧接着响起的便是爱丽莎的尖叫。

等眼中的刺痛稍缓,李察急切地睁开了眼睛。透过泪水的遮掩,他看见罗茜捂着胳膊。她的皮甲被凶狠地撕破,钉头锤咬去了一块肌肤。鲜血很快便将她的整条手臂染红,鲜艳的红色就像她的长发,也像她眼中的怒火。数种刺目的红色在李察眼中好似汇聚到了一块,将法师变作了一团正在熊熊燃烧的怒焰。

“把它拿给我。”安德鲁森的匕首搁在爱丽莎雪白的脖颈上,一滴血珠沿着刀刃往下滑落。而在他的胳膊上插着一截法杖,那是属于罗茜的。“快点,小姐!”他催促陆月舞,“把它拿给我。”陆月舞看了看李察。“现在你应该听我的命令,而不是他!”

疼痛能令人理智,也会使人发狂。李察看着脸上的肌肉彼此纠缠到一起,显得丑陋无比的安德鲁森,心想他一定属于后者。他向陆月舞点了点头。

“布兰德,”他冲着同样隶属于千面手的黑发男孩发号施令,“扯下你的衬衫,缠住他的手。”他警惕无比,李察皱了皱眉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不想在同一条阴沟里翻船。”

陆月舞取下了卷轴,金光骤然收缩,一点归于内敛。

“就站在那儿。”安德鲁森的匕首稍一用力,一滴鲜血便落到了地面。爱丽莎脸色惨白,眼中噙着泪花,兀自强忍着一声不吭。直到布兰德用布条缠住了李察的手,他才继续命令道,“迪卡,去,把卷轴取来交给我。”

迪卡看了看脸色阴郁的布兰德,一动不动。

“我说,把卷轴拿来!”安德鲁森咆哮道,“别忘了,你在千面手不过是跑腿的下人,你得听我的命令!而不是看着你那该死的同伴!”

“你不过是在享受你父亲的荫庇。”李察冷笑着说,“而在场只有你们三人,你凭何命令他们?你能许诺给他们什么?财富还是地位?”

“闭嘴!我应该封上你的嘴巴!”安德鲁森恼怒地喊道,“蠢猪,把它拿来!”

布兰德阴沉着脸向迪卡打了个眼色,

迪卡憋着火气从陆月舞手中拿过卷轴。“李察,你抢走了属于我的东西,它本是我的。”他说,“可这一次,你没办法抢走了。而我要夺走你的一切。”

李察一言不发。

“两位小姐,你们为何都愿意担当他的护卫?”他有些得意忘形了。“跟着我,我给你们更多的报酬。”

“好啊,你把法杖还给我,然后给我一千枚奥伦治疗我的伤势。”她的胳膊已经止血,魔法正将伤口缓慢愈合。可她敲诈起来依然振振有词。“我就考虑考虑。”她说。

“我忠为一主。”陆月舞更加简短。

“那么你们就死在这儿吧。”

他挥舞匕首,心中一定想着如何让布兰德手染鲜血。“你也会死在这儿。”李察平静地说,“你找不到出路,就算得到一切又有何用?你杀了我,却比我死得更惨。失水,饥饿,孤独。我等着它们将你折磨到疯狂。”

“你提醒了我。”安德鲁森忽然露出阴恻恻的微笑,“我打算留你们一命,慢慢折磨。有三位美丽的小姐陪伴,还有一个对手可以折磨,可以饱饮他的鲜血,啃噬他的皮肉及内脏。就算是死,我也心满意足了。”

爱丽莎看不见安德鲁森用舌头扫过嘴唇的表情。但光听他的话就让她直欲呕吐。他是说真的。李察意识到,如果情形发展如此,他真的会这么做。

“怎么不说话了?”安德鲁森得意地笑道,“你害怕了,李察。我说过,你只是懦夫,从不敢直视死亡。”

他是在说自己。“我只是在思考……”李察嘴角泛出笑意。

“思考什么?我现在很有闲情逸致听你玩弄口才。”

“你忘了我们还有两位朋友。”李察看了看布兰德与迪卡,“我只有一个脑袋两只手,还有两条腿……你该怎么分配呢?他们要享用哪一部分?或者……”李察的笑容越发灿烂,“他们也是你的腹中餐?”

“够了!”安德鲁森这才意识到不妙,但为时已晚。布兰德的脸色越发阴沉,而迪卡更是毫不掩饰仇恨地盯着他。“你怎么安排呢?”“我,我……”他张张嘴,却无从反驳。

“他死了。死于黑色晨曦。”李察又添了一把火。毫无破绽的谎言。他心说。

“闭嘴,闭嘴!”他大声叫喊。

如果不是他需要爱丽莎当做人质,只怕他已冲了过来。

布兰德向安德鲁森逼近,出鞘的短剑反射着惨绿的光。浸染毒液的剑刃好似在张牙舞爪,它已迫不及待。

然而他们的身后忽然嗡嗡作响,如此清晰,像是机关开始运转。承托卷轴的法阵仿佛蓄积了足够的魔力,渐渐发光。很快就变得炫目,乳白色的光晕幻化成了门楣,然后伸展出了门框,突兀地呈现在他们面前。

传送门?李察的心猛地抽紧。

跨过那扇门是为生,停留此处即是死。

他与少女们的视线彼此交错,然后又转向爱丽莎。她的泪水如断线的珍珠不停往下垂落。他没法拿不定主意。我根本不是狠心肠,他自嘲地心想,要是自私自利多好。

“我逃不掉?”他的耳边响起安德鲁森得意洋洋地大笑。“看来死亡之神盯上的不是我。”他说,“李察,天无绝人之路。”他一边说一边押着爱丽莎缓缓向法阵上移动。匕首牢牢顶住爱丽莎的脖子,尖端刺入皮肤,鲜血涌出。可他并不在意。他让李察他们无法轻举妄动。

他们投鼠忌器,无能为力,可不代表所有人。

布兰德一个箭步冲了上去,短剑贴着爱丽莎的腰间划过,捅进了他的后背。血如泉涌,血色如墨。毒素迅速麻痹了他的身体,他手中的匕首无力滑落,却也在爱丽莎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可怕的伤口。他们两人一同倒在了地上。

“你竟敢……竟敢……”安德鲁森的话已不再完整。“我的……我的父亲……”

“杀了你的不是我,是黑色晨曦。”布兰德说,“还有,‘宁为鸡头,不为凤尾’。杀了你,我不就能代替你的位置了吗?我也能发号施令,虽然将会统领的都是如你一般的白痴。”

安德鲁森张了张嘴,他的瞳孔迅速被墨色侵染,他的手垂了下去。

“死人再怎么仇恨也不可能复活。”布兰德看着他怨恨的眼睛说道。他抽出短剑,在安德鲁森的衣服上擦拭干净,然后塞回了剑鞘。他拿起落在一旁的卷轴,毫不迟疑地扔给了李察。“它是你的了。”

李察诧异地看着他,“为什么?”

“我们两清了。”他说,“我再也不欠你什么。”

虽然他口中说着不会感激他曾救他一名,但他的心里却对此十分在意。

李察点了点头,“我们没有得到任何东西。”他对布兰德说,“我们只是逃了出来。”

“我们不会那么愚蠢。”一旁的迪卡也点了点头。

“回去了什么都别说。”李察向爱丽莎嘱咐道,“我们没有遇见过他们。”

爱丽莎的脖子上缠着布襟,鲜血渗透出来。她脸色苍白地看着李察,轻轻点了点头。然后,陆月舞抱起了她。他们跳进了传送门。

李察正在整理实验室。他打算将一些不太危险的东西搬上阁楼,再在那里摆上一张铁皮桌,用炼金术处理橡木长板作为墙壁,将低矮倾斜的阁楼开辟成另一个实验室。以此让地下保护措施严密的实验室空出来,以便能让他做一些大型实验。但这无疑是一个浩大的工程。

“李察。”陆月舞在地下室的入口喊他,“能陪我出去一下吗?”她邀请道。

李察颇感诧异。“去哪?”他一边问,一边放下了抱在怀中的木箱,拍打着身上的灰尘朝外面走去。“罗茜呢?”

“她在看书。只有这时候她会很安静。这一点和你很像。”李察感觉到了她的目光似乎有别种意味。她顿了顿,然后说道,“我定做了一把匕首。”

匕首比长剑更危险,但更有效。

李察爬上楼梯,抓住陆月舞伸出来的手借力跳了出去。

“在巴洛德那里?”他整理着衣服。

陆月舞点了点头,“他的技术娴熟。”

“好吧,那这就过去。”李察提醒道,“去看他记得带上酒。”

“这是当然。”她轻轻翘起了嘴角。

此时距离他们逃出遗迹已经是几个星期之后,一切好像风平浪静。唯有“小丑”艾伦?赫特失去了踪影,仿佛从未出现过。然而,黑色晨曦有如暴风季节里的黑云,始终阴沉沉地压在他们心头。街上的士兵随处可见,三三两两的巡逻。他们就像老鼠,李察心想,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从什么地方钻出来大闹一场,撒播瘟疫。

他们并肩前行。陆月舞忽然问道:“李察,那张卷轴上记载着什么?”

只言片语的预言。“炼金术士的召唤法阵。”李察压低了声音,“召唤异界恶魔。”

“你脸上的兴奋与罗茜看见金币时一模一样。”

“是吗?”李察摸了摸脸,但依然止不住笑意,“因为恶魔是完美的实验材料。”他顿了顿,“也是足够强大的对手,你的剑会喜欢他们的。”

陆月舞点了点头。“不过有一个问题必须解决。”

“我们得修葺一下房屋,并且扩建试验室。”李察耸耸肩,“我正在做。”

陆月舞斜着眼看向他,提出了一个现实的,李察不得不正视的问题,“你有钱吗?”是的,他没钱,所以得继续努力。也许该去找海尔?赫特再讨要一份“小丑”答应的佣金?

他们穿过塔盾之门,进入叮当作响的城东区的工作作坊。如果警铃大作,他们会听见,然后扔下手中的活计,逃进塞满了废铜烂铁的地窖吗?李察忍不住想到。

街边敲打的声音合着身下滴答作响的马蹄,轱辘转动的车轴声像是催人入眠的音符。摇摇晃晃的马车终于停了下来,李察迫不及待地跳下马车,尽力伸展僵硬发麻的身体。“你需要锻炼了。”陆月舞残酷地告诉他,“你的剑术练习很久没做了。”

巴洛德的店铺今天似乎依然没有营业。从方块形状的石头房屋顶端伸向天空的烟囱只冒出稀稀落落的寥寥白烟,面向街道的店门半敞着,听不见铁锤敲打钢铁之声。

李察推门进入。巴洛德正面朝他们坐在桌边,桌上摆着一瓶酒以及两只杯子;另一人披着防雨的斗篷,背对着他们。矮人似乎正在与那人谈论着什么,然而当他看见李察与陆月舞联袂造访而至,他陡然提高了嗓门。

他摔下杯子,“我不会同意!”矮人拍着桌子站起来叫道,“你们就是一群吸血的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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