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诗语走出房间,想一睹这个传说中的完美将军究竟有着怎样的风采。才踏出房门,却发现关羽早已占据了走廊里最好的观看位置,背对着她观察着楼下。
“诗语姑娘,你怎么也出来了?”关羽发现周诗语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自己的身边。慌忙地挪了挪身子,想将最好的位置让给她。
“别吭声,看就行了。”周诗语目不斜视地看着楼下,小手轻拉关羽的衣角,示意他动作不要太大。
楼下除了刚才的店伙计,又多出了四个人。
其中三个身着甲胄,手持关刀,应该是郡督府的兵卒。
还有一位少年。
这少年看上去也就十四五岁的模样,却俊美的不像这个时代的人,皮肤白皙,脸部的轮廓棱角分明,目光如炬,散发出不符合年纪的英气,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地扎着,倒是添了几分随和的感觉。
“果然帅。”周诗语欣赏地自言自语着。
“此少年英姿确是人间少见。”关羽也由衷地赞赏着。
三个兵卒趾高气扬,留出一副令人嫌恶的表情。
“你是掌柜的儿子?”领头的一个兵卒围着赵云走了一圈,提着刀打量着他。
“是的,家父正是这家的掌柜。”少年岿然不动,目光里没有一丝畏惧。
“你爹死了?”领头的兵卒停了下来,随意地坐在了店家的一张桌子上。表情里全是戏弄。
“是的。家父于昨日午时病逝。”少年的身体好像颤抖了一下,但还是平静着回答兵卒的问题。
“呵~死了爹的东西。”兵卒头目暗唾一口,嘲骂着眼前的少年。
在楼上看着的周诗语,听闻此言,心里不经一阵厌恶。
随行的两兵卒也发出怪异的笑声,嘲弄着眼前的少年。
毕竟,这个少年,只是个百姓。是个他们可以随意鱼肉的百姓。
少年攥紧了拳头,直视着眼前这三人,目光里带着丝丝怒火。
少年有信心,一招之内放倒眼前的这三人。
但他却不会这么做,因为,杀了人,他是能跑,只怕是会连累到店里的伙计,虽然,店里只有一个伙计…
少年闭了下眼,听着这三人的嘲弄,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睁开双眼,丝毫没有了刚才的怒气。
平缓异常地问着三人。
“敢问官人还有其他的事吗?”
“你爹死了,他欠的税,就由你来交?”
“敢问还欠多少?”
“不多不多,八十贯铜钱而已!”兵卒嗤笑地看着少年。
“八十贯?大人你这是要我们的命啊!”店里小二忍不住插话道。
“小店辛苦经营一月,收入都不足半贯铜钱!这、这八十贯,小店实在难以交出…”店小二带着哭腔解释着,竟然跪了下来。
赵云看着自己伙计的这般模样,心里很不是滋味,虽说是伙计,但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哪怕说是兄弟,对少年的赵云来说,都不为过。
“哼!老子最见不惯男人这样!”坐在桌子上的兵卒起身一脚将伙计踹倒在地,顺势一刀又扎进了伙计的胸口。
可怜的伙计根本没想到会是这样,他倒在地上看着那个兵卒,又扭过头看了看自家的少爷,那个像自己兄弟一样的赵云,他的嘴轻轻张了一张,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说出口,就没了气息。
伙计的献血从胸口喷涌而出,溅了兵卒一脸,兵卒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往地下唾了一口。
这种事他干得太多了,反正只是一个没名没姓的小百姓,在这个年代,杀了也就杀了。
“哼!当你面杀了这个伙计,我看你这当少爷的,怕是不怕?”杀了人的兵卒这么想着,带着毫不掩饰的威胁,转身看向少年。
赵云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大脑一片空白。过了好一阵,才渐渐反应过来。
自己的兄弟,就这样?被杀了?
望着不远处倒在地上不愿合眼的伙计尸体。
赵云心里最后的妥协,也被撕碎了。
“哎,活着不好吗?”靠在栏栅上的周诗语看着这一切,自言自语地说着。
“诗语姑娘这是在说那位伙计?”关羽听闻后发出疑问。
“不,我是说那三个小兵卒。”
少年赵云低着头,丝毫不理会这三个兵卒,缓步走向伙计的尸体,蹲下身子,用手轻轻地合上了他的双眼。
少年赵云起身,一步步逼近那个杀了他兄弟的兵卒。
少年赵云浑身充斥着肃杀之气,那冷冽凝结的杀气,似乎都让整间客栈的温度下降了不少。
“你!你想干嘛!”看见少年赵云这么一步步地向自己走来,就像那地狱而来的恶鬼,兵卒完全没了之前的气势,两个小弟也是在一旁瑟瑟发抖不敢吭气。
忽然,就在此时。客栈外传来声音。
“老头,你确定是这里?”
“确定确定,呵呵,咱们先找个店家住下再议,我看这家就挺不错的~”
随后,一中年男子和一青衣老头子一前一后迈进店里。
正是左慈于吉二人。
看着兵卒头领被少年逼至墙角瑟瑟发抖的受惊模样。
“这是?龙阳断袖之人在表白?”左慈挠着脑门儿问。
“哇!这怎么还有个躺着的!”左慈又看见倒在地下的伙计,跳着脚大喊大叫着。
店内刚才肃杀的气氛,就这么没了。
少年赵云看着前来的这二位,一时间竟乱了心神,刚才的那身杀气,也是没了踪影。
几个兵卒趁着少年发呆,连滚带爬地从店里溜了出去。
“老大!这个少年,不简单啊!”
“妈的,吓死老子了,还以为要被杀了!”
“闭嘴,两个废物!下次咱们带足兄弟,灭了这家店,这次,就算放他一马!”
三人夹着尾巴,消失在街尾。
少年赵云回过神来,发现那三个兵卒早已没了踪迹,只留下了倒在地下的那位伙计。
“兄弟无能,未能帮你报仇!”少年赵云跪在伙计身边,俊朗的脸上不知何时竟满是泪水。
“这你亲戚啊?”于吉将自己干瘦的老人头探了过去。
少年赵云不认识这个老头子,虽未答话,但还是点了点头。
“嘿,瞧你这小子哭的这样,老夫就帮你这次好了。”
“嗯?帮我?”满脸泪痕的少年赵云心里疑问满满。
“去拿个乘水的碗来!”于吉难得认真的命令着少年。
少年赵云虽满心疑惑,但还是起身拿了一个乘满清水的瓷土碗递给了这位陌生的老头。
只见老头从裤兜里掏出了一张皱巴巴的黄色符纸,手生无根之火,将符纸化成黑灰,拌进了这碗清水,又将水灌进了倒在地上的伙计口中。
“这老头,好像挺有来头的。”周诗语在楼上将这一切看的清清楚楚。
店里此时安静异常。空气中全是沉默的味道。
五人皆盯着倒在地上的伙计,等待着迹的发生。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一刻钟后。
倒在地上的伙计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额,不好意思,我好像拿错符了。”于吉尴尬地说着。
周诗语听闻此言,差点没把路上吃的干粮喷出来。
“滚开,你个废物老头,再让你这样坑下去,人就要死透了!”中年左慈一脚将于吉从伙计身边踹开。
“哎呦,我的这把老骨头,你就不能温柔点?”于吉捂着刚才被左慈踢到的地方,一脸痛苦地抱怨着。
“让我来!”左慈喊着,口中念念有词,单手举过头顶,那掌间似乎有着淡淡金光可见。继而一掌拍向倒地伙计的胸口。
只见伙计咳了两声,吐出结块的鲜血,竟然活了过来。
“卧槽,这才是大神啊!”周诗语在楼上心里大惊。在她身边的关羽也是看的一脸惊叹。
“谢谢!谢谢二位大师的救命之恩!”少年赵云扶着刚有了点生气的伙计,连忙准备跪谢这位陌生的中年男人。
“莫行此礼,你我有缘罢了!”左慈拉起了赵云。
“感谢的话你就先别说了,快把你家伙计好生安顿了。”左慈接着吩咐着。
“是,子龙这就去!”赵云背着伙计,走去楼下内屋,又好像想到了什么。
“敢问二位恩人大名?”
“哦,在下左慈,那个不中用的死老头叫于吉。”
“卧槽,你是左慈!?你不应该是个老头吗?”
楼上的周诗语听到这个名字忍不住喊了出来。
周诗语完全没想到,左慈居然会是个有点小英俊的中年男人!
“谁!谁说老子是老头的!你才是老头!你全家都是老头!老子今年还不到三十!”左慈咆哮着循声望去。
只见楼上一赤脸绿袍大胡子,和一面露惊色的妙龄少女。
刚才的声音,明显是少女发出的。
“咳,原来是女孩子,姑娘可是听说过在下?在下并不是老头,在下今年二十又九,家中有田有房,还未娶妻。”左慈微红着脸介绍着自己。
“你这态度变得太快了吧,还有你这相亲一样的台词是几个意思啊!”周诗语心里疯狂吐槽着,脸上却在尴尬地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