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道:“周大人,你可得给我们做主哇!这,这李姑娘突然发疯,开始撕命本。我们不让她撕,她偏要撕。我们一时情急,手上可能有些粗暴。结果这温姑娘,上来就打我们,还说我们是坏人。我们不合反抗了一小下,惹得温姑娘兽性大发。您看!”判官指着地上同僚的尸体,哭的更加凄惨。
周佳辛粗略数了数,地上足有二十几具尸体:“这可怎么办?”
判官“嗤”的一声,甩出一滩大鼻涕。甩出鼻涕之后,他的哭声更加嘹亮了几分:“周大人,毁坏机密数据,按照阴律第三百八十条,应当打入十八层地狱。谋杀地府公务人员,按照阴律第七条,应当打至魂飞魄散!”
周佳辛尬笑道:“不,不至于吧?”
众判官、鬼使和鬼差齐刷刷的围上来,异口同声的道:“至于!”
周佳辛被众人围在垓下,心里叫苦不迭。难怪柳如烟说七十二司的人都是耿直脾气。耿直,说白了也就是情商低。书呆子们,还能指望他们情商高到哪去?这帮书呆子,连长官的面子都不给。
“我总不能真的把温姑娘打入十八层地狱吧,那不是祸害十八层地狱吗?”周佳辛苦笑道:“我更不能把她打的魂飞魄散。你们还不知道吧?她啊,是秦广王的妹妹。”
“知道!”判官道。
周佳辛正色道:“那就是说,你们连秦广王的面子都不给喽!?”
“秦广王不是把她交给您了吗?现在您是她的顶头上司。她惹的祸,全算在您身上!”判官道。
“凭什么!?谁说的?!”周佳辛当然不答应。
“秦广王给我们的文书上说的。”判官跑回到第三十八掌精怪司,翻出一份文件,给周佳辛看。
周佳辛看不懂。
那判官也知道周佳辛看不懂,于是用大白话给他做翻译:“这上面说,温姑娘是千年的精怪,无神无识,不懂人语,智力还有些欠缺。所以,她需要一个监护人。这监护人有保护、照顾她的义务,同时又有监管、教导她的责任。也就是说,她惹了祸,监护人得替她承担责任。您看这底下,有秦广王亲笔签名。秦广王已经将温柔姑娘的监护权,转让给您了。”
“秦广王,你这鹰钩鼻子的老东西!”周佳辛在心里暗暗咒骂秦广王。骂归骂,温柔惹得这场祸可怎么收场?周佳辛总不能真的代温柔下地狱,或者魂飞魄散吧?那太不值得了。
一扭头,周佳辛看到了李华宇,他顿时有了主意。周佳辛指着李华宇的鼻子说道:“诸位,我认为,你们都弄错了。温姑娘不是罪魁祸首,罪魁祸首是这个臭丫头!”
“可是,周大人,我们亲眼所见,是温姑娘……”判官吸溜着鼻涕说道。
周佳辛不让他说话,一把将他推到了一边:“是!我知道,你们亲眼看到温姑娘杀人,没看到这臭丫头杀人。可你刚才那句话说的好,温姑娘是妖精,不懂人语,还有点缺心眼儿。我们打个比方,温姑娘就好比一把刀,而这臭丫头就是拿刀的人。你说,这刀一下砍死了你,你是怪刀呢?还是怪那拿刀砍你的人呢?”
判官擦了擦鼻涕:“当然是怪那拿刀的人。”
“这不就结了嘛!温姑娘也是被这臭丫头给利用了!所以我说,这臭丫头才是罪魁祸首!”周佳辛慷慨激昂的说道。
众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周佳辛大声道:“你们不必替这臭丫头求情了,她惹下如此滔天大祸,十殿阎罗来讲情,我也不给面子!我有幸接替崔府君成为首席判官——实习的,当然要将崔府君清正廉明的高节大义传承下去。我要维护正义,维护阴律。来人呀,把这臭丫头给我拿下!”
两个鬼差答应一声,立刻跑过来将李华宇牢牢抓住。
温柔柳眉直立,便要动手打鬼差。
周佳辛将令牌凑到温柔脸上:“温柔,退下!”
温柔忿忿不平,但却也没敢动手。
柳如烟走到周佳辛身边,低声说道:“周判官,您……”
周佳辛一摆手:“你不要说了!李华宇破坏命本,杀死这些兢兢业业的员工,她罪有应得。”
“您想把她怎么样?”柳如烟瞪着眼睛问道。
“给我拉出去,宰喽!”周佳辛朗声道。
温柔抓住周佳辛的胳膊用力一扭,却没有扭断。
柳如烟惊的说不出话来。
两个鬼差押着李华宇,走向门外。
李华宇仍然似笑非笑的看着天空,低声念叨着:“李华,宇。”
周佳辛一手抓住温柔的头发,一手拉住了柳如烟的胳膊,不许她们俩去帮忙。
温柔尝试扭断周佳辛的胳膊,试了十几次都没成功,又急又气,居然哭了。
柳如烟怒问周佳辛:“李姑娘是为了帮您办案,才弄丢爽灵魂的!您怎么能这样对她!?”
周佳辛很满意柳如烟的演技,但柳如烟玩命的要摆脱周佳辛的手,这个力度似乎有点过了。于是,周佳辛不停冲柳如烟眨眼睛。
温柔本有千钧之力,可这一哭,力气便使不上,她只能干瞪眼。
柳如烟给了周佳辛一个过肩摔。摔倒周佳辛之后,她迈步便去追赶李华宇。
可柳如烟才迈出两步,两个鬼差押着李华宇,又回来了。
周佳辛讶道:“怎么?不是让你们宰了她吗?”
一个鬼差指了指自己手中带血的刀,说道:“回周大人,已经按您的吩咐,将犯人正法。犯人的罪魂,该如何处置?”
周佳辛这才明白,原来鬼差们押回来的,是李华宇的灵魂啊。周佳辛故作沉思状,一分钟之后,才说道:“人都已经杀了,再把灵魂打个魂飞魄散,未免太残忍了。十王教导我,做判官要厚道。我看这样吧,就押这臭丫头的灵魂,投胎去吧。”
一个判官跑回到第三十五贼盗司,捧着一份文件说道:“李华宇前世为贼盗,罪恶未清,尚欠功德二十一万三千七百八十七。今世得泰山王赏赐肉身一副,欠下泰山王功德三十万。此外,撕毁命本五百八十六本,欠下功德五十八万六千。谋杀判官三人、鬼使七人、鬼差十四,又欠下功德一百二十九万七千一百一十一。共计……”
“停!停!停!”周佳辛预感到大事不妙:“你说这些什么意思?”
判官收起文件,说道:“周大人,按照阴律,李华宇应当投生为饿鬼!”
周佳辛傻了眼,他可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