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黔州的安南落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雨。
纷纷扬扬的雨丝落到安南白家的屋檐,落在那位白家小姐的帽檐,溅起的嗡嗡响声教她有些恍惚。
许轻雪撑着油纸伞,远远地站在白家大院的外头。
门口两尊三人高的巨型石狮口含铜球,不怒自威。朱漆大门全开,露出后面他不曾见过的气派阵仗。那座高阁听说是白家一位小姐下棋的地方,听说下面有一个人工小湖,里面每一条鱼都是专门从万里外运过来的。
以前许轻雪觉得这些大家族很遥远,作为乐安镇中许家的一个小少爷,他的人生中一辈子也不会与这些豪门有什么交集,可在他成功连接天星后,这些全都变成了触手可及的交易。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许某他日,必不输周沈儿郎。”
他虚整一下衣衫,朝那个圈地无数的白家大院走去。
他一进门,专门带路的小厮热络地说着恭喜恭喜,他路过一处幽静的小院时,那位即将与他订婚的白家小姐对他点点头,神情有些麻木。
她没撑伞,只戴着帽子,在那边拨弄花草。
许轻雪想说点什么,但又觉得没什么可说的。
许轻雪路过以后,她身旁的撑伞同伴终于忍不住问了句:“小白,你为什么要嫁给他?他是很有前途,可你们……你们才认识多久啊?”
她扶着白帽,欣赏着残败的小花朵,头也不抬:“无所谓的。”
入了正室,许轻雪拘谨地看着面前那个穿着无比壕气的中年男人,此人那时在他家大宴四方时便带着那他女儿出现过,脖子上、衣服上无不挂着金银珠宝。
此人是白家家主的亲哥,手握资源无数,远非乐安镇的许家可比。
“啊呀,轻雪你来了,快坐。”中年男子哈哈大笑,“我女儿对你也很满意,择日成婚吧,到时候我全力栽培你,你要知道,蜀山那些老家伙把修行资源藏得掖得死死的,不待个几年,你休想拿到,但做了我女婿就不一样了,哈哈哈。”
许轻雪满脸笑意,唯唯诺诺地应承着。
“对了,修行的事,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中年男人慢慢将身体前倾,故作随意地问句里,隐藏着的贪婪,比他身上金银相撞的声音还叫人不舒服。
许轻雪强作镇定地回答:“这几日在蜀山那边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大约三日后,正式踏入修行一途。”
“好!很好!”男人前倾这身子拍了一下许轻雪瘦弱的肩膀,“好好修炼,以后不要忘了我提供给你的资源。”
许轻雪忙抱拳:“不敢忘。”
在这个中年男人移开目光时,许轻雪低眉眯眼,心中冷笑。
想算计他许轻雪?不存在的。
“那很好,哦对了,我已经将你与我女儿即将成婚的消息传到你家那边去了。”男人意味深长地喝了一口米酒。
接下来,那个中年男人又说了些话,许轻雪只浑浑噩噩地应答,心思已全然不再此处。
话终于讲到了尽头,许轻雪起身恭敬地告辞。
衣着豪奢的男人悠悠喝着米酒,直到这个长相俊秀的少年郎走到曲折的封顶回廊,他才放下酒杯:“轻雪,伞忘带了。”
……
直到许折走了很久,那个胖子才狠狠地握紧了拳头,一拳捣在了树上,他那塞满黄油的脑子终于想明白了,刚才许折在羞辱他。
许折方才并没有与他动手,只是被纠缠的无奈,用言语刺激了他几句:
“一天到晚要和我比,你到底哪点比得过我?”
“不是看在你爹的面子上,我会这么平心静气地与你讲话?”
“心智不如垂髻,举止倒配得上相貌。”
“我骂你?我懒得骂你,骂的稍微深刻一点还要担心你听不懂,你可真是个弟弟。”
……
日暮时分,许折难得地换了一身劲装,于后院之中练了半个时辰的三尺明月。
手中长剑随心而走,翻腕之间抖了数朵剑花,荡起一连串尖锐的爆音,这声音来的突兀,散的也快。
两只兔子乖乖站好,许折一招即毕,它们就鼓爪叫好:“主人真是好厉害呀~”“是哒~嘤嘤嘤,好厉害~”
许折抬头看着自家烟囱里冒出的炊烟,喃喃自语:“你该来了。”
话音方落,陈小青就放下手中的活计,跑到后院对许折讲:“少爷,有客人,听口音是外乡人。”
许折点点头,叫陈小青去忙,然后将长剑递给兔子,“归鞘。”
他走出门,外头站着一个小小的身影,黑袍及地,浅露遮面,身高大约到他心脏的位置。
她轻挑浅露,露出黑纱后的碧色瞳孔,微微一笑:“你好,许。”
“叫我许折。”
“好的,许折。”
“进来细说。”
入了屋,许折殷勤地给她到了点茶水。
她不喝,只是抱着安安静静,“它们很可爱。”
“是啊,”许折附和道,同时不愿浪费无聊的口舌,直问,“你遇到了什么麻烦?”
“嘻嘻嘻。”她对着许折嘻嘻嘻嘻嘻地笑着,笑声阴森森地,这是她地一贯作风,“你别害怕。”
不待许折回答,她放下兔子,突然之间就脱了全身的衣裳。
许折盯着她不可描述的地方,倒吸一口冷气。
凶部以下,全是森森白骨。
残忍而恐怖地是凶部那边白骨与血肉的交界处,像是被人用钝钢锯活生生锯掉一般,切口惨不忍睹、支离破碎,鲜血淋漓,却并不下滴,内里空空如也,脏器早已被人掏空……
“你可以摸一下。”她说。
许折照做。
希尔薇皱起眉:“我让你摸我骨头,你摸哪儿呢?”
许折:“哦,不好意思。”
“疼吗?”许折问。
希尔薇叹了一口气,然后弹了一下自己的肋骨:“你觉得呢?”
“好吧,希尔薇,我们还是谈正事吧。”
“好的,不过在这之前,你应该记住我的全名,我叫……”
在许折背上了她一百多字的名字后,她终于捧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然后盯着他的眼睛,讲了一个决定他今后人生轨迹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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