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一站在白虎台上满意地巡视了一圈台下众人,与他旗鼓相当的,都不想那么早上台,毕竟这是场车轮战,越早上台到时候轮番战下来,就是再好的功夫最后也可能会阴沟里翻船。
再说了,还有三个台子,没必要非得这会儿跟他争。
比他差得,自知还比不得先前那位“开山斩”,上去了也是自找没趣,白白给人添战绩,就算是车轮战把他怼下来了又如何,出名的总不会是自己。
是以白虎台前,一时竟出现了没人上台挑战的境况,乔一也不动声色地借着这片刻的宁静暗自调息。
半晌,许是休息好了,他再次打量起台下观战的人群,忽的眸光一缩,却是看见了薛子斐三人站在外围,言笑晏晏,远远看去二女脸上仿佛还浮着一层薄晕。
“薛子斐薛少侠,可愿上台与乔某一战。”乔一面色微变,忽的扬声说道。
薛子斐一愣,没想到这人会忽然约战,目光不由得投向台上,同时低声问道:“云箫师姐,不是说要到下午的比试结束后,擂主才可以提出挑战吗?这是怎么回事?”
宫云箫眉峰紧锁,轻声回道:“这算不上真的挑战,毕竟这会儿就是被挑战者赢了,也成不了擂主。乔一大概是想给你一个下马威,才会忽然约战的。这倒是麻烦了,他这般公开约战,你若是拒绝了,待会儿也没脸再参加比试,若是应了他,就算这一场赢了,之后的车轮战也不好应付。”
“可大哥总不能不应吧。这人,这是接机强逼着大哥提前上场啊。”宫玉桐咬咬唇,俏脸上仿佛笼罩着一层薄冰,显然动了三分真气。
“羽弟,云箫师姐,即是如此,我提前上去就是,反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最多也就是待会儿车轮战被人打下来罢了。”薛子斐心情却算不上差,眨眨眼对二人说道。
“薛少侠,可是不敢应战?”乔一见薛子斐与二女在台下私语,却将自己晾在一旁,忍不住出言相激道。
“哈哈,既然是以武论道,薛某岂有不应之理,倒要请乔少侠多多指教。”薛子斐扬声一笑,提身一纵,从诸人头顶越过,立在了台上。
“好俊的身法。”薛子斐这一上台,当下就有识货的人喝彩道。
原来薛子斐虽无心卖弄轻功,可他方才站立的位置距白虎台约有五、六丈,这般轻描淡写一跃而上看似简单,不如乔一适才身法俊逸潇洒,可真论起来在场能做到的,着实不多。
“好轻功。”乔一自然也是识货之人,双目未眯,语义不明地说道,“只是不知道薛少侠手上功夫如何,可别是徒有虚名的花架子吧。”
薛子斐闻言不由得奇怪,这乔一再三出言不逊,也不知是何意思,自己与他素昧平生,看着样子也不像单单只是激将之法,倒更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薛子斐自然不清楚这之间的因由,别说他,这事儿的另一位当事人宫玉桐也没有半分头绪。
原来一年前,万尺门的掌门,乔有木带着乔一去鸿音阁向宫环霄求亲,意欲求娶宫玉桐,却不想宫环霄连见都未见两人,只叫了个婢女去把他们打发走了。
乔一从来不曾受过如此对待,不由得怀恨在心,可鸿音阁势大,他别说出言不逊了,就连神色也没敢露出半分不满来。
本来此事已经过去了一年有余,就是乔一自己也以为自己已经不在乎了。
却不想一月前,江湖上忽然传言,鸿音阁少主宫玉桐看上了个无名之辈,这薛子斐也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更不曾听说过师承门派,竟轻易斩获了江湖上这位神秘美人的芳心,甘愿抛下一切与他远走高飞,迫得阁主不得不默认了两人的婚事。
乔一得到消息,一时间只觉得脑袋嗡得一声,胸口一阵憋闷,气得直欲吐血。这鸿音阁拒绝了他琼宇公子的提亲,却宁愿将少阁主许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乡巴佬,真真是奇耻大辱!
自那天后,乔一走到哪都觉得众人看他的眼神里透着异样。或嘲笑,或同情,也或者两者皆有之,这种感觉几乎把他给逼疯了。
其实这事儿真是这位不可一世的琼宇公子想多了,那日求婚的事别说江湖上了,就连万尺门里知道的人也不多。这求婚被拒有不是什么好事,乔有木自然不会敲锣打鼓的知会全武林。而鸿音阁更是,既然已经拒绝了,也就没有必要大肆宣扬,又不是什么值得提的。
是以那些所谓的异样目光,不过是乔一自尊心受损后的错觉罢了。
后来薛子斐灭杀罗刹婆婆母子的事在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有那么些人,嘴下也不怕得罪人的,说起来隐隐有追捧薛子斐为年轻一代第一人的意思。
直到这一刻,乔一才发现,自己对拒婚一事,实是耿耿于怀。若是宫环霄将宫玉桐许给名门弟子也就罢了,偏偏是这么个乡巴佬,这不是有意折辱他打他们万尺门的脸吗?
乔一越想越是恼怒,越想越发偏执,于是就有了今天鏖战台前,先是违了他父亲的意思,提前上台,还当着全武林的面向着薛子斐提起约战,逼着其上台比试一番。
想来当他当着天下人的面儿击败了薛子斐,宫环霄与宫玉桐定会对许婚之事重新考量,到时候就轮到他万尺门断然拒婚了。
抱着这般不足以为人道的心思,乔一违背了父亲的意思,早早跳上了白虎台,鬼使神差般急急向薛子斐提起了挑战。
至于江湖上传闻薛子斐武功卓绝,力毙罗刹婆婆母子一事,在乔一心里却不值一提。
且不说罗刹婆婆是否真如传言中那般厉害,谁知道这独力灭杀罗刹婆婆母子背后有什么幺蛾子,说不定根本就是好几人围攻,这姓薛的盗取了功劳罢了。
不得不说,从某个角度上,乔一的猜测却也不算错。